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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旭晖:澳门全面管治:“完善”博彩业,与“爱国者治澳”新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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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上述国情,澳门博彩业会就范吗?须知只要听话,乖乖被“割韭菜”,六间博企即使一半属美资公司,相信仍能可以留在澳门,甚至可以到横琴投资非博彩业务,分散博彩业的经营风险。至于反抗的代价,不可测性太大,北京对此起码是深信不疑的。与此同时,澳门连立法会的最后杂音也失去,相信也是当局敢于硬来的原因之一。

澳门特别行政区第五任行政长官贺一诚在投票。

澳门六个赌牌将于2022年6月到期再批,各界一直疑惑,为何澳门政府在剩下不足一年的时间,仍未展开重新竞投的相关工作。直至不久前,澳门政府才就赌牌竞投最重要的一步,即修改《博彩法》,发表咨询文本,并展开为期45日的公众咨询。从这份咨询文本,可窥探澳门政府将如何主导未来博彩业发展,但这些在之前阶段都像《港区国安法》一样,被当局视为“最高机密”,一点风声也没有泄漏,自然也没有参考任何真正的民意。

一看修法内容,果然非常精采,有一阵阵浓烈的“韭菜味”,与中国近期对科技、教育等私企的强力监管方式不谋而合。而这个“习式监管”警号一响,直接导致六大博企股在一天内市值蒸发了近1500亿港元。

澳门经济财政司司长李伟农表示,修改《博彩法》有九大咨询重要内容,大约包括:

1.经营娱乐场幸运博彩批给数量,当中法律明文规定,禁止将幸运博彩的经营权作出“转批给”;

2.批给期限;

3.增加对承批公司监管的法定要求,当中包括提升法定最低资本额、提升澳门永久居民股东在公司资本所占的比例等;

4.对承批公司的雇员保障,促进本地雇员向上及横向流动的措施;

5.强化对承批公司博彩中介人以及合作人的审查机制,当中提及在有需要时,政府可对中介人所聘请的人员、合作人或其他具密切联系的人士及实体进行资格审查;

6.承批公司引入政府代表,增加政府在幸运博彩承批公司的直接监察权;

7.推动非博彩元素,建议要求博企引入非博彩元素的项目,例如举办国际或知名盛事及比赛等;

8.社会责任,包括支持中小企发展、支持本地企业、聘用残疾或后康人士等;

9.新增两项刑事责任及行政违法责任,当中包括“非法接受现金或其他款项的存放罪”。

虽然理论上,还要“依法”经过公开咨询总结意见及起草法案等,但在今天“全面管治”下的澳门特区,上述的重点已经明显得到中央的首肯,可以修改的范围不大,一切只是走过场。而且下一届的立法会再没有民主派,法案势必全票通过。

这股澳门未来博彩业发展的寒风,吹倒了六大博企的股价,劵商瑞信对这份咨询文本,分析了几项负面解读。除了会引起股权稀释风险、损害股东回报、减低了投资回报率、缩减贵宾厅业务规模,也会在目前的疲弱市况下,增加了监管风险。

从修法九大重点可见,澳门政府更想加强干预博企的营运。虽然博彩业有其特殊性,相比一般行业应受到更多规管,但引入政府代表到博企管理层、提升澳门居民持股比例,以及要求博企增加非博彩元素和履行更多的社会责任等,无疑令博企在营运上的自主性进一步被削弱,令博企沦为“准国企”。

对澳门博彩业勒颈,不仅是修改《博彩法》咨询本文,澳门政府才刚于日前发布另一项咨询,涉及第二个五年规划(2021-2025),当中针对博彩业特别提到:“优化博彩业结构,要持续扩大中场收益占比,严格审批新增赌台申请。”

众所周知,一直以来,赌场贵宾厅业务是澳门博彩业的“金蛋”,来自中国的富有商人、官员,甚至是台底下的洗钱活动,贡献出巨额投注,才能够令澳门变得如此富有。但是习近平执政近10以来,在中国经济增长渐缓下,各种打贪运动、严控资金外流,以至近年严打非法网博和跨境博彩,澳门的贵宾厅集团已成为中国走资其中一个“缺口”。

假如香港是“地上洗钱天堂”,澳门就是“地下洗钱天堂”。习近平既然要“完善”香港,又怎会不整顿澳门博彩业?2019年7月,澳门贵宾厅“龙头”太阳城集团遭中国官媒点名,指它在海外大搞网博,害惨中国多少个家庭。这一枪,正正警告澳门贵宾厅的辉煌时期正式告终。几个主要贵宾厅集团纷纷与网博业务割席或地下化,甚至准备好转型或分散业务,但疫情重创了这些贵宾厅集团的步署。今天的澳门赌收,贵宾厅占比降至3成左右,加上未来加强博彩业监管,贵宾厅的经营规模会进一步缩减。

套用索罗斯的说话,澳门六间博企也会成为习近平独裁统治下可以牺牲的工具,其命运与中国的私企无异。为了能够更平稳地“割韭菜”,中国首先要为澳门安排“出路”,以摆脱过度依赖博彩业的旧有模式。因此,融入琴澳深度合作区,正是一个主要途径。

根据上述国情,澳门博彩业会就范吗?须知只要听话,乖乖被“割韭菜”,六间博企即使一半属美资公司,相信仍能可以留在澳门,甚至可以到横琴投资非博彩业务,分散博彩业的经营风险。至于反抗的代价,不可测性太大,北京对此起码是深信不疑的。与此同时,澳门连立法会的最后杂音也失去,相信也是当局敢于硬来的原因之一。

DQ民主派下的“新澳门”选举:土生葡人高天赐是“忠诚反对派”吗?

“后国安法时代”除了出现在香港,连澳门也未能幸免。第七届澳门立法会直选和间选刚尘埃落定,受3组民主派早前被全部DQ影响,这次“选举”录得澳门主权移交以来最低的42.38%投票率,白票、废票比上届大幅加至合共超过5千多张。

选举结果也毫无讨论价值,14个直选议席当中,大部分落入几大传统建制社团手中。社会普遍认为澳门立法会再无“真民主派”,忧虑将来连一点反对声音都没有,议会正式沦为一言堂,更加削弱监察政府施政的功能。

不过也有一些意见指,澳门立法会其实还有“忠诚反对派”的:过往大部分跟随民主派在争议议题和法案有相同取态的土生葡人高天赐,他既没有被“DQ”(取消资格)之余,所属组织还成功争取获得2个议席。那么,他算不算是“民主派”或“忠诚反对派”?“民主派”是否未至于“全军覆没”?这问题除了对澳门人有意思,对被“完善”的香港选举,也具有参考价值。

被DQ的澳门民主元老之一、前立法会议员吴国昌曾指出,澳门议会的派别分布,大致可以分为:“亲北京的建制阵营”和“自由开放阵营”。在“自由开放阵营”里,则包含民主派的吴国昌、区锦新和苏嘉豪,以及代表公务员与土生葡人利益的高天赐。

由于传媒,尤其是非澳门本地的媒体,常常将“自由开放阵营”简称为“澳门民主派”,因此不少人会把高天赐也计算在内。

在往届的立法会多项具争议的法案和议案表决中,高天赐的取态都倾向与民主派议员相近,包括反对“离补”法案、支持辩论普选特首,甚至由民主派议员提出的六四致意动议,他也是仅有支持的议员。另外,部分由民主派发起的游行或示威都有他的身影,但六四集会除外。所以,外界一般都认为他也是“澳门民主派”一员。

不过,据澳门大学政府与行政学系副教授余永逸于上届选举受访时表示,“但是高天赐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自己是民主派的”。

高天赐目前在现届立法会里,是唯一的土生葡人。他目前担任属公务员团体的“澳门公职人员协会理事会”主席,也曾经担任亚太区葡侨委员会委员。

2015年10月,高天赐曾作为中间偏左政党“我们,公民!”(Nós, Cidadãos!),参选葡萄牙议会“欧洲以外”选区议席,引起了建制阵营质疑他对葡萄牙和中国“双重效忠”的争议。有澳门的亲中学者表示,一旦高当选葡国议员,澳门立法会应审议他是否对特区不忠。不过他在该次选举中败选。

该次争议后翌年,澳门立法会就通过了修改《立法会选举法》,列明立法议员在任期间,不能出任外国议会或立法议会的成员。2019年的葡国大选,高天赐再没有参选。今年4月,他更辞任葡侨委员,似乎为参选澳门立法会“洗底”,避免再遭受非议。

高天赐去除所有“葡职”后一个月,即今年5月,便带领会内骨干成员,其中包括土生葡人和葡国人,参观“国家安全教育展”。他的公职人员协会,所举办或参与活动的内容和方式,与不少澳门建制社团属大同小异。

当3个民主派组别正式被DQ后,高天赐在选前被问到,是否同意他昔日几位同事被DQ的判决。他回应称,只能接受法院的裁决。至于为何他无份被DQ,他则称“要问返选管会,我自己唔可以讲返我自己”。

不少澳门朋友认为,高天赐的政治立场除倾向公务员利益外,其他涉及民主和民生议题都贴近民主派,但“不会去太尽,点到即止”。有批评者更指他是“骑墙派”,很懂得如何在澳门议会内生存。因此相信在澳门现在全面奉行“爱国者治澳”、民主空间更为收窄下,高天赐在议会或更倾向保守,对民主议题更加有所避忌,但要继续存在,特别是作为土生葡人的装饰品,却大概不是问题。

这就是“全面管治”了。

(文章只代表特约评论员个人的立场和观点)

责任编辑: 江一  来源:自由亚洲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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