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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领域的中美战略竞争:分析与展望

(五)“技术脱钩”的现状与挑战

中美“技术脱钩”对中国信息技术产业影响巨大。当前,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国实体受到美国制裁、华为等中企在国际市场频频受到美国打压,全球信息基础设施乃至技术发展都出现了“双轨化”的趋势。受制裁中国企业、机构的日常研发、经营都受到了限制,部分受制裁高校学生也难以赴美求学。在此背景下,一些未受制裁的中国实体与美国及其他国家的正常商业行为与合作交流也受到了阻碍。相比之下,“技术脱钩”在现阶段对美国信息技术产业的直接影响还不明显。

三、人工智能领域

(一)中美技术实力对比

在人工智能领域,中国和美国的科学技术实力遥遥领先于全球其他国家和地区。美国掌握着算力和算法上的优势,中国得益于国内庞大多样的大数据。当前中美人工智能实力可从三个方面来对比衡量。

在基础科研方面,中美人工智能科研论文的发表数量和被引用量旗鼓相当,但美国在原创性、开创性研究上优势明显。

在产业技术方面,美国是人工智能芯片、算法、机器学习等核心技术的原创方,至今仍大幅领先于进步快速的中国。得益于科学界开放的知识分享,中美在软件、模型、算法方面的差距有限。

在应用技术方面,中美各有千秋。中国基于海量数据积累和用户体验的优势,在产品带动研发的技术领域(如人脸识别、语音识别、计算机视觉、影像诊断技术)领先于美国。美国在生物合成、药物研发中引入机器学习技术,取得了重大突破。美国也领先推进人工智能技术的军事应用。

(二)安全议题

在大国战略竞争加剧的背景下,人工智能领域的安全问题愈发突显,甚至有过度安全化、政治化的趋势。

在国家层面,人工智能的军事应用直接关乎国家的防务安全和军事力量,其商业应用则关系到经济繁荣和社会发展。特朗普政府和拜登政府都把人工智能提升到国家安全和发展的战略高度,将中国视为对美国长期技术优势的迫在眉睫的威胁。

在国内政治层面,由于一些机构和人士宣称2016年美国大选受到外国势力虚假信息和情报活动的干扰,人工智能首次与美国国内政治安全联系在一起,引起美国社会警觉。人工智能监控技术的成熟和普及,也引发美国对中国的人权状况、隐私安全、“数字威权”的批评。这些因素加重了中美人工智能技术竞争的意识形态色彩,也使得网络安全、数据安全和跨境传输、信息传播和舆论监管等议题的政治敏感度上升。

(三)技术人才培养与竞争

美国是全球人工智能专业人才接受高等教育和选择就业的首选地。在人才教育和培养上,美国高校更早建立了全套人工智能专业人才体系和实验室。中国在近三年才开始全力追赶,但仍差距甚远。

中国的人工智能从业群体的总数增长迅速,但是目前高端研发人才的数量远不及美国。中国是人工智能领域的本科储备人才的主要来源地,但并不是受欢迎的就业地。中国的顶尖人工智能人才中,有34%在国内就业,约56%在美国就业。去美国学习人工智能专业的中国人中,有88%毕业后在美国就业,只有10%回国就业。

尽管中美总体科技人才交流因特朗普政府的“政治化”处理而势头减弱,但是在人工智能领域,学术界依旧乐于开放共享科学成果。在人工智能领域,似乎没有因中美关系恶化而出现明显的华人科学家回国潮。

(四)技术标准与规范的竞争

人工智能为各国带来了共同的治理挑战,但围绕人工智能技术标准和治理规范的国际探讨彰显大国间的权力博弈和政治理念分歧。虽然在美国国内推进相关监管立法颇有难度,但美国积极参与有关技术治理和标准的国际讨论,强烈反对中方的任何提议。美国也寻求打造带有意识形态色彩的“民主技术联盟”,与所谓“志同道合”的国家在监管法规和标准制定上开展合作,来限制中国的人工智能技术应用及其国际推广。

中国在越发积极地开展科技外交,参与人工智能伦理、治理和技术标准的国际对话。但由于缺少中央相关部委间的统筹协调,中方代表在不同国际平台上的声音和参与度都存在不一致的情况。

(五)“技术脱钩”的现状与挑战

拜登政府依旧将人工智能视为对华战略竞争的核心技术领域之一,基本延续了特朗普时期的“脱钩”措施。然而,在美国政府的技术出口管制、投资审核等限制措施之外,中美企业和科学家在人工智能领域的合作交流始终没有中断。2021年3月美国人工智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布《最终报告》,建议采取“有针对性的隔离”措施来保障美国国家安全、开源技术生态和知识产权。可选措施无外乎更有针对性的出口管制和投资审核,降低对中国的技术依赖,推进符合美国价值观的国际技术标准和规范。这或许代表了当前美国政府的主流思路。

四、航空航天领域

(一)中美技术实力对比

当前,国际航空航天格局呈现出“一超多强”的特点。在航天领域的航天运输、载人航天、卫星导航与通信、深空探测等方面,美国绝对领先,中国则拥有独立的技术和装备体系,与欧、俄同为第二梯队。在航空领域的航空发动机、航空电子、航空材料等关键环节上,美国整体上保持领先,中国则发展迅速,与俄、英、法同为第二梯队。中美两国在航空航天领域相互依赖关系相对薄弱,技术与安全竞争逐渐升温,但是产业竞争关系高度不对称。

(二)安全议题

空天安全是领空安全与太空安全的复合体。中美两国均出台将二者视为统一整体的“空天战略”。空天安全竞争集中于两大方面:其一是军用航空,以航空发动机、航空电子、导弹与导弹防御、高超音速武器为重点;其二是太空安全,以太空运输和态势感知能力为基础,以反卫星能力为热点。目前,美国在这两方面遥遥领先,中国在军用航空领域发展迅速,与俄罗斯、英国、法国同为第二梯队;在太空安全领域,中国可以和美、俄形成“准三极格局”。

太空安全和核安全紧密勾连,高度复杂敏感。美国在占有明显空天军力优势的情况下,长期奉行“太空控制”学说,令中国感到威胁。美国还加速推动外空军事化。特朗普政府正式建立太空军,推出新版《防务太空战略》(Defense Space Strategy),明确将中国视为太空安全领域的假想敌。中国积极推进“空天一体”的防务能力建设,并与俄罗斯加强空天安全合作,共同提出反对外空军事化的行为规范,在联合国裁军会议上与美国频频交锋。

责任编辑: 李广松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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