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前,家住上海嘉定的浩哥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两年前从浩哥手中接过一个包子铺的老板,问浩哥能不能把包子铺再盘回去。
包子铺是浩哥在2018年开的。4A公司出身的他,创业后设计业务一直做得不错。2018年,他突发奇想,想做做实体。
很多文艺青年的实体,就是四大坑——花店,蛋糕店,奶茶店,饭店。浩哥也不免俗,像模像样考察一番后,说干就干,2019年年初,他一口气在上海嘉定的安亭开了三家店。
一家是包子铺;一家是面馆;还有一家,是全家的便利店,便利店的房东是他自己。
如果人生有四季,2019年之前的浩哥,人生都是春天。结束这个春天的,是疫情。
武汉疫情的第二个月,也就是2020年2月,浩哥把三个店都转了出去。包子铺转让费为11万,面馆转让费为25万。他算了下帐,很痛心,两家店持续投了190万元:
也就一年多点功夫,赔了辆保时捷。
但两年后,他就不痛心了。今年2月底,他接到了包子铺新老板的电话,问他能不能把包子铺再盘回去。浩哥说这时局,我也接不动呀。那个老板跟他说:
我免费转给你,行不行?
新老板的信任让浩哥十分感动,不过晚上回家算完帐后,他跟那个老板说:
您要不再坚持坚持?
再坚持坚持,结果上海疫情来了。
官方数据昨天显示,中国4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下降11.1%。这是2020年3月以来最大降幅。这其中,餐饮收入4月份下降了22.7%,3月份下降了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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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同样在上海的方女士,用了五天,打电话辞退了自己公司的六个员工。
这是她以前很熟悉的工作。但这一次进行得格外艰难。被裁掉的员工有的骂公司过河拆桥,有的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拿最低工资,社保不缴都可以。
在公司干了两年的行政小姑娘哭着问:
你们现在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上海疫情前,这家贸易公司有13个员工。静态管理后,三个人辞职,再减去方女士辞掉的6个,公司现在还剩4个人。月底如果还不能恢复业务,还得裁掉1个。
方女士有点沮丧。员工们问她最多的问题,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我知道他们都没错,但还是没有工作了。
有媒体做了一个数据统计,1687家上市公司披露的数据里,裁员总数是909993人。这只是去年的数字。
裁员最多的20家上市公司,各行各业都有。垃圾处理、房地产、石化、苹果供应链、教培,甚至,还有几家养猪的。最狠的一家员工人数从3000多人砍到66个,裁员比例:
99.82%。
方女士本来有一个上市公司大客户。往年在她们公司的订单量有两三百万,今年到现在只有不到5万。
不是大家不想做生意。因为物流严重受阻,4月中旬从贵阳发往连云港的货物,到现在都还卡在杭州。
和韩国方面的合作,将近两个月了,样品都寄不出去。对方对他们极度不信任,方女士说她也理解:
样品都发不过去,别说保证交货了。
方女士不是公司老板。她给老板算了笔账,不包括管理层,十几个员工按照上海社保最低缴纳基数和最低工资,1个月要五六万,再加上房租和杂项,一个月的硬支出至少是7万。
老板一开始咬牙说那就按照最低标准缴纳,发最低工资。但方女士提醒他,按照上海的规定,封控期间必须按照实际工资发放,不能减少。
老板不死心又去问了问律师,然后怂了。他告诉方女士,这些员工不能按N+1赔偿,全部按2N算:
都是跟我拜过关二爷的兄弟。
2N要15万,老板把财务叫来,看了看公司账面余额:
四万一千四百八十二块零九分。
上游欠着别人钱,下游客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款。老板说我去借钱,你负责谈离职。
就这样,公司从2015年到现在七年多时间,又回到了创业初只有三个人刘关张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