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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热帖:2023年,会不会是很艰难困苦的一年?

以下是知乎匿名网友对于提问“2023年,会不会是很艰难困苦的一年?”的回答,目前该回答已经遭到删除。 直到今年,我去了人民广场和南京路。 我开始害怕了,真正的,从骨头里散发的寒意。

收入两个字,很可能是许多人一辈子都讨不回来的尊严,也是很多孩子养废的开始。

当然,我也见过了不起的单亲母亲,把小儿麻痹症的儿子养成了我们初中班里的三好学生,可三好学生之所以可以作为榜样,就在于它的稀有,许多人终究是没有变成那个稀有的样子。

这些记忆交织起来,组成了我对萧条的害怕。

实际上萧条没那么晚才出现,起先是四五年前的四川北路,整排整排的店铺,被砖头砌墙起起来。

再没有顾客,再没有招徕,马路上只有风吹过的落叶。

我记得当时韩寒也在网上愤慨过这些,下岗潮的时候,明明是呼吁居民破开底层房子做铺面生意自救的,现在别人靠这个做生计习以为常的时候,又给人家封了。

我倒是还好,只是一种淡淡的悲伤,在我的理解中,那是一种人为裁剪掉的繁华,也许某条重要的脑神经通了,铺面一开,生意就又来了。

直到我最近在B站上云逛街。

起先是地下广场的歇业,弹幕说那些都是低端消费,本来就该淘汰了。

后来是田子坊的歇业,弹幕说那些都是骗外国人和游客的,也没什么好心疼。

直到成片成片的七浦路店铺也陆续停业,偌大的批发市场里,老板比顾客还多,看顾客的表情就像狼吃肉一样。弹幕说都是因为电商的兴起把他们干没了。

最后是南京路步行街,原本这个繁华到一坨狗屎都能卖得出去的地方,从专卖店到成群结队的结业,弹幕说置地广场早就没什么可以买的了早就该被淘汰了,时代的眼泪而已。

其实单拆每一条,我觉得都对,铜陵路、襄阳路也都是曾经是新陈代谢里掉在地上的皮屑,但陈的凋谢,总是伴随新的诞生。以往都是许多旧事物没能来得及凋谢,新的已经长得显眼鲜亮了,可现在我只看到凋谢,没看到新的长出来。

我只觉得这是一场无可避免的萧条,只是上海先寒冷起来,剩下的地方还没被传导。

也许这么说会得罪一些人。有些人被凝固在大下岗的时光里,自然也有人被凝固在工人时代光鲜体面的时光里。尤其是许多非沿海的省份,又不种地,又不做生意的家庭。

诶,可能是我比较要脸,我其实已经写了一堆,却又删了。

总之真的是结合了很多那个地方来的上中下层的老中青男女的交流后,我感觉到的东西。

中国很多地区,其实还凝固在工人时代里,尽管这个地区有些大城市也是top10里,但奢侈品也好,CBD也好,更像是整个城市供销社的配套,大部分人的阶层是凝固的,崇上而贬下。尤其是类似三线定位一样的国企和延伸企业内的人,阶层的流动都在内部派系的风起云涌,于是对政要新闻便异常敏感。他们关心上面,但对下面却没有同情的。

他们对人际和政治敏感,对商业和民生却是迟钝的,甚至冷漠的,他们不知道底层人到底是靠什么维系尊严的,又是如何度过一天又一天的。也许他们知道,但根本无所谓。

你要说上海这个地方的企业,虽然说白了也是白手套和批条的产物,但是商业丛林足够宽阔,食物链足够长,老虎和蚂蚁之间,还有许多小型动物、中性动物、杂食动物的空间,要往食物链上爬一点位置,虽然困苦,但概率确实高一点,而且也总是吃得饱。

我开始理解为什么我遇到的这些地区的姑娘,明明出身已经不差了,也还很想留在这里落地生根。实在是因为丛林里的氧气比戈壁滩要浓多了。

可我的害怕,也正是因为丛林。

那种久治不愈的萧条,微博上报道的地铁人次,和大批关了就再也开不起来的卷帘门,都让我想起《幽林公主》大批大批落下的树木,和从树木上一个个掉落的小精灵。

树木的焚烧,意味着很多离家来生存的小动物,要失去居所,面临对生存危机。

有人死了吗?

没死啊,是啊,没死。

回家种地啊。

我只能说,各位真的种过地吗?

我有个大学同学是江西的,每年最怕过暑假,家里太穷,他一回家就要帮忙割稻子。每次9月开学,他都会躺在寝室感慨,终于开学了,他解脱了。

何况,很多人还有地吗?

我记得汪曾祺《黄油烙饼》里最让人心碎的一句话。

饿死的人,不是一下子就饿死的,而是一点点饿死的。

先是面黄,再是乏力,最后浮肿,脚上一按一个坑。一个不好的天气,人就没了。

人也不是一下子就穷死的。

先是住的差,从单间到床位,再差就学三和大神睡网吧。

我犹记得高三在麦当劳通宵复习的时候,见过带着棉被的母亲来睡觉,那孩子还很小,也就三岁上下。他们一整晚什么都没点,脸皮算什么呢,脸皮可以换孩子不吹风。

而一到上海的夏天,早上八点可以看到上海书城门口睡满了打地铺睡得横七竖八的外地人,远远看去,像大理石蛋糕上堆满了隔夜油条,我只能猜测也许那个地方比桥洞舒服。

再是慢慢吃的差,排骨不能吃了,就开始吃红烧茄子

很多小夫妻打工的,自己带着冷饭或者馒头,去合点一份菜吃。

到后来,菜也省了,带点很咸很咸的酱菜,逼多多地咽下便宜的馒头。

最后是活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差。

从长工,变成散工,再变成临工,最后连活都抢不到,还会被奇奇怪怪的人开始骗。

这些事情,并不全发生在底层,很多大学生会去保险公司得到一个“岗位”,等业绩榨干了人际关系,又会被开掉。

末路的端倪往往是借贷,还不上后走向道德沦落,或者演变为血酬。

跟天保浪人一样,一个“坏天气”,人可能就没了。

他们是某一刀被杀死的吗?

不,早就死了。

在树林被烧掉又长不出来的时候,死亡就已经开始了。

赛博青楼也好,血酬雇佣也好,都是残存的游魂罢了。

黄油烙饼,黄油烙饼。

我就感觉故事里那两瓶黄油一直就在我眼前晃着。

还是不说了,再说就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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