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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党型塑下的妈祖 从海边女巫成为多变女神

—两岸的妈祖 台湾的政治 - 2

2002年5月8日,中国和台湾的信众抬着妈祖雕像,登上湄洲港的渡轮,从中国大陆湄州岛直接起航前往台湾金门岛。妈祖在中国大陆和台湾享有“贵宾身份”,将绕金门岛游行五天。

严格贯彻“无神论”、辟除“迷信”、摧毁寺庙的中国共产党,如何建构“妈祖”神话,赋予妈祖“统战”、“一带一路”等工具性角色?中国又如何运用这一角色吸引台湾妈祖信徒,使他们络绎不绝跟随妈祖脚踪,返中“寻根”?

“妈祖,妈祖,海上和平的女神”;“你用那挚爱,轻抚相依的两岸,心中牵着你,再远也要回来。在同一个怀抱,四海会欢心,人间会美满。”

现为中国第一夫人的彭丽媛2002年在华东春晚演唱《妈祖颂》,成为中国官宣妈祖的代表曲目。

禁止论神的国家第一夫人领唱《妈祖颂》

中国共产党从文革以来宣称破除迷信、拆教堂、毁寺庙,为何唯独对“妈祖”开绿灯?更倾洪荒之力“建构妈祖神话”?

台湾的清华大学教授古明君梳理台湾妈祖信仰如何被中国政府纳编为对台工作要角,成为兼负统战和商机的“多变的女神”。古明君说:“妈祖从民间的海边女巫,慢慢被封建时代、中国皇朝里的皇帝认知到她的重要性,给她封后。现在中国认为,它是海峡两岸的女神。她的多变性是因为她的信仰社群,以及她所处的时代脉络在改变。”

中国“中华林氏(浙南)源流网”介绍说:“妈祖林默,是伟大中华民族热爱人民、扶危济困、慈善博爱之传统美德的化身,为五洲四海崇奉的和平女神。”该网称,妈祖出生有在湄洲岛和贤良港两种说法。

台湾的文化部官网介绍,妈祖原名林默娘,原为福建莆田小渔村之女,自宋代以后奉为航海之神,清朝康熙封为“天后”。在台湾,最早是明代创建的澎湖天后宫、台南府城大天后宫,都与清代征台大将军施琅有关。

2023年11月3日,台湾中华道教联合总会等多家宫庙500多位妈祖信徒,护送42尊神像前往相传妈祖故里湄洲岛谒祖暨徒步环岛会香,进行两岸宫庙妈祖文化交流。(莆田市湄洲妈祖祖庙官方微博)

小渔村之女”、“航海之神至被封天后

古明君指出,湄洲妈祖祖庙1970年代末开始重建,1980年代恢复祭典。1987年举办妈祖升天千年祭,对台湾的妈祖庙广发邀请,大甲镇澜宫以进行香名义赴中,宗教交流浮上两岸政治议程。中国省级与中央统战部门注意到,妈祖信仰是对台工作战略高地,因此积极协助相关人士访中。1994年,结合观光,举办妈祖旅游节。

2009年后,妈祖进入中国年度对台统战大会“海峡论坛”。台湾宫庙带团出席,省市台办协助安排“进香动员”的旅运、通关、饭店住宿等;另透过中华妈祖文化交流协会发展各类妈祖影音产品,如登上央视的《湄洲岛奇缘》、《妈祖》等电视剧,发行彭丽媛《天下妈祖回娘家》纪录片。2008至2009年,中国政府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出,申报妈祖信仰民俗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

妈祖现身十三五规划、一带一路被申报文化遗产

古明君说:“这样的民间信仰、地方文化,经过改造可以成为党国的工具,可以在‘一带一路;中间发挥外交作用。对台部分,他们也希望能够达到促进统一、抵制台独的作用。它里头都会夹带着意识形态,‘两岸一家亲’这是一再强调的。它不会再讲湄洲的妈祖,而是讲中华妈祖、中华文化”。

中国国台办2010年批准湄洲岛为海峡两岸交流基地。2016年,“妈祖文化”被写进中国十三五规划纲要、“一带一路”政策。2018年“两会”期间,福建代表团向全国人大建议,由统战部、国台办、文化部及福建省委等联合成立国家层级推动妈祖文化发展领导机构,在建设“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抵制台独、祖国统一方面发挥更大作用。

曾参与赴中进香的古明君说,趁着进香,把酒言欢可以谈很多生意。庙方带台湾人过去,中方官员宣传惠台政策等。

新华社2023年9月发布《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支持福建探索海峡两岸融合发展新路建设两岸融合发展示范区的意见》,“妈祖”被承担指标性任务。

该《意见》包括,“支持莆田以妈祖故里,深化对台交流合作”;“实施闽台历史展示溯源,开展闽台族谱对接、寻根谒祖”;“发挥妈祖等民间信仰精神纽带作用,鼓励台湾宗教界来闽短期学修”;“支持闽台妈祖联合‘妈祖信俗’保护”;“推进妈祖文化史迹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工作”。

台北,信徒抬着道教女神妈祖和哪咤的雕像参加宗教游行,抗议政府为改善空气品质而减少烧纸的政策。(路透社

莆田因妈祖而富贵

莆田以“妈祖”为名建了第三所大学、妈祖医学院,构建“妈祖健康城”。

疫情后离开中国的台商廖金漳反问,妈祖发源地在湄洲,跟莆田距离有多远:“中国所有的庙都不是独立运营,几乎都是政府承包给莆田系。全中国很多私立医院、庙店涉及诈骗和莆田有关,他们也骗中国人的钱。”

廖金漳说,共产党彻底执行“无神论”,为了统战才专门修庙给台湾人看香火旺盛。台湾搞宗庙交流的人士觉得中方招待就带团去,自认很有面子,殊不知会把台湾害死。

2022年4月15日,台湾云林北港朝天宫,信徒们为中国海上女神妈祖生日祈祷时戴着口罩,以保护自己免受新冠病毒(COVID-19)的感染。(路透社)

蓝金黄、养套杀宫庙共产党化

谈到宗教背后涉及的政策运作,廖金漳说,共产党惯用“蓝金黄”手段,脱不了钱、权、色。中方主要挑选两岸都有公司的台商,台湾公司捐款给寺庙,中国政府再给它税务等优惠减免。他认为,大型宫庙不缺钱,只要收买负责人,形同“整串肉粽”被牵走:“让你组团去中国进香,旅费中国出大部分。现在中国没什么钱,很多地方不再支付招待台客的机票钱,只部分负担。”

不具名Y小姐也说,中共官方会以营业执照、工厂许可证等威逼利诱,要求“认养”宫庙、“拼业绩”,并且利用酒酣耳热拉关系、吸收在地协力台商:“比方你老家在那?湄洲?哎呀,我们也是。有没有拜那个庙?我们也是。兄弟啊,我们是不是同宗同源?不要区分、不要被那些政客利用,我们都是一家人。中共最擅长养、套、杀,喂大了就慢慢被吃掉。”

她提到,台湾宫庙若接到某台商捐款,会说某大老板在中国投资赚大钱回馈故乡,以宗教活动名义避开审查。

台湾台中大甲镇澜宫董事长抬着妈祖像在台中举行祈雨仪式(路透社)

以神明为名煽动恐惧、绑架价值观

不少亲友邻居迷拜庙的Y小姐表示,宫庙有主委、委员制,中方透过绕境引导信徒,分灵的神明回中国祖庙交流会扩大在台信仰,改善运气。而常见的煽动性说法是:“你是不是最近身体不顺?投资失利?如果你投民进党,两边分开了,我们以后去祖庙朝圣什么都不方便了,神明也会不高兴。”

她提到,老人家三天两头去宫庙喝茶,听久了就坚不可摧。而去中国“祖庙朝圣”后,更容易产生情感连结:“老家邻居长辈会说,我们过去那边,受很好的招待,吃也吃很好,环境也这么好,当然要跟从好的信仰、好的路线,我们的生活才会愈平顺,子孙才会过的好,都是一连串的话术。”

台湾的清华大学教授古明君梳理台湾妈祖信仰,认为妈祖被中国政府纳编为对台工作要角,成为兼负统战和商机的“多变的女神”。(记者李宗翰摄)

寻根成为对台有效话术

2001年,大甲镇澜宫带着妈祖神像到湄洲“寻根”后,双方借妈祖交流不断。据湄洲祖庙2016至2019年的统计,台湾1400多家宫庙赴湄洲交流,占比十分之一。

台湾前立法委员陈柏惟也说,信徒会去追溯所谓的“正统”,而亲中政党如获选举红利:“中国那些官员一辈子没有宗教信仰,怎么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信仰这尊神、拜这间庙?这些行动政治上都是要让台湾的神明回归中国,希望他的信众跟着一起回归中国。主要影响地方桩脚、从业人员,可以想像在捐款、问事时扮演一定角色,告诉大家民不聊生,选举要投好,换人做做看。”

责任编辑: 李冬琪  来源:RFA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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