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美中两大国而言,将重新与过去比较无法想像的石破政权展开交往与博弈。(美联社)
石破茂当选有几项结构性因素:
1.派阀解散与岸田垮台:岸田政权权力基础的麻生茂木岸田三派联盟,因为岸田坚持用解散自民党派系作为解决自民党募款餐会申告不实丑闻的方式跟麻生撕破脸,导致岸田政权失去麻生支持而垮台。
2.九人出马竞选党总裁史上最多:除了麻生派未解散之外,其余主要派阀皆相继宣告解散。而最大派阀安倍派不只群龙无首,更因为位处丑闻的正中央而导致后安倍五人共治体制的长老纷纷被迫离开自民党,即便保守派仍然是自民党内根本主流的意识型态,但最大势力的保守派却因为“桶箍”功能的政治领袖消失而分崩离析,高市在完全不受期待的前提下短短一场选战竟然冲到议员票最高票,可见保守派对于寻找新共主重新集结的迫切向望有多强烈,只是高市虽然意识形态保守,却不是参与过去安倍派权力运作的政治领袖,因此仍然孤鸟无力可回天。
3.麻生与菅义伟的造王者之战,岸田选边石破关键:在今天的第二轮投票中,高市和石破对决的背后,本质上是麻生与菅义伟竞逐自民党内实质最大权力者的“造王者”的战争。麻生挟着唯一存活派阀的优势向“乔王”菅义伟宣战。菅义伟是安倍政权维持长期安定执政的关键人物,虽然没有领袖魅力,却是台面下运作穿梭协调的个中高手。即便不是任何派阀的领袖,却在派阀解散的真空期运作集结过去属于不同派阀的中壮年议员形成隐性的党内势力。菅义伟在选举节奏上力挺小泉,但也很明确在第二轮挺石破,成为石破基本盘的最大后盾。而岸田在最后阶段选择支持石破而非高市,成为了石破获胜的临门一脚。但石破的支持结构其实可能未来经营政权的致命弱点:菅义伟+岸田+茂木+森山+小泉+离开派阀后的个体游离票,这些集结的共通特点就是非主流保守派,虽然在第二轮投票集结在一起,以史上最小差距小赢了麻生派与保守派共同力挺的高市,但权力基础却非常不稳定。
石破政权的走向:
1.日本是否得以维持政局安定:第一个悬念是石破作为弱势的首相,如何确保日本维持政局安定?自从地缘政治环境的抗中架构形成以来,日本国内保守民意支持作为基础,使安倍得以统领强大派阀形成日本战后最稳定的长期政权。这个条件在作为安倍派敌人的石破政权刚好相反,石破会如何分配阁员位置给保守派与非保守派?除了菅义伟确定是政权核心人物以外,这次支持石破的派系又会以什么样的角色参与政权运作?当石破政权未来在重大政策事项的决策或丑闻的应对上面临挑战时,这个由非保守派各个小型势力形成的相对松散的政治同盟又多禁的起考验?都势必是现阶段任何日本政治观察者都会提出的疑问。总而言之,日本的政权稳定,就是区域同盟国家的核心利益,而石破领导的政权要达成这个目标,势必是存在不小的挑战。
2.石破是否具备禁得起考验的政策与政治能力:石破一直是安倍政权内极为特别的例外,言行古怪的孤鸟一只,每次都出来竞逐大位却每次都陪榜。这个客观背景反映出石破缺乏统领国政与自民党政治经验的事实。作为一个忠实的安倍批评者不难,因为政策与政治上的领导能力不需要受到考验,如今时势终于给了石破上台领导日本的机会,他的政策与政治能力也终究需要接受考验。
3.美日与美台关系的走向:我基本上不认为石破会扭转安倍与岸田打下的亲美与强化外交与安保能力以全面与中国抗衡的路线,石破即便被认为属于自民党内的偏自由派背景,过去对于宪法与自卫队等保守派视为圣域的核心议程,也还是有保守立场的发言。但当然对各方来说,石破作为安倍长期政权的“外人”,就自然是以“新人”之姿,接手日本在国际地缘政治上的领导者角色。对美中两大国而言,自然也得重新开始与过去比较无法想象的石破政权展开交往与博弈。从石破政权是否会继续重用安倍到岸田时期担任核心政策规划与执行者的官僚?到石破是否会言行一致的将自己的政治生命,如同安倍与岸田那样忠实地在实践带领日本走向一个有意志与能力与中国抗衡的国家?以及石破是否对于日中关系与日台关系有不一样的想象或“创意”?都需要进一步观察。
4.台日半导体合作的走向:石破基本上不会扭转日本积极“诱致”台湾半导体供应链赴日投资的节奏,但最大的变化应该在于石破或者他任命的主事者,跟日本从经济安全大战略的规划,到台日半导体这一波合作展开过程中的各方参与者都“不熟”,因此即便石破政权的政策结构或方针不变,新的领导者人事与新风格所可能出现的变数当然都会成为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