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不确定性和缺乏经济机会让中国年轻人感到沮丧,他们正在诉诸新的流行词——躺平和摆烂(let it rot)——来表达他们对生活的态度。图为中国大陆的人群。
中国经济的持续萧条让就业市场前景愈发黯淡,青年失业潮已经持续了四个年头,而当局几乎没有提出任何福利支持计划及解决方案,高达2200万中国失业青年,可能成为火药桶,引爆民众对中共不满的大爆发。
青年失业率持续高企
今年8月份,不包含在校生的全国城镇16至24岁青年失业率为18.8%,创今年新高;到了9月份,青年失业率为17.6%,是今年的第2高。
与此同时,中国第三季度GDP经济增长4.6%,创2023年以来的新低。国内需求继续疲软;尽管过去一年出台几轮政策支持措施,但房地产市场复苏迹象很少,中国新建住宅价格以2015年5月以来最快速度下跌;作为经济中唯一的亮点出口,9月份出口量增长急剧放缓。
经济的持续萧条让就业市场前景愈发黯淡,自2020疫情以来,国内年轻人就业状况日益恶化。
根据智联招聘7月份发布的“2024年大学生就业力调研报告”,只有48%的应届毕业生收到非正式录用通知。应届生所谓“慢就业”、“自由职业”的比重,今年高达19.1%、13.7%。
毕业于南方某重点大学、现在上海某IT公司工作的吴先生告诉大纪元,现在青年失业率很高的,统计局都改统计标准了,师弟师妹找的工作会比往年差,2023年、24年包括正在进行的秋招,都很惨。“我这家公司今年来面试的清华北大毕业生变多了,往年极少。”
美国经济学者黄大卫(DAVY J.Wong)(黄大卫授权)
美国经济学者黄大卫(DAVY J.Wong)对大纪元表示,青年人失业率高,首先是这十几年来中国一直是国进民退,国有企业不断壮大,承担大部分就业的民营越来越缩小;其次2018年中美贸易战及疫情清零政策,大量的入口订单的外移和产业的转移,使大量就业机会流失到海外。
“跟中国整个经济结构有关系,它往往从举国体制去考虑,往往把经济重点放在政治目的上,如一带一路大量去补助国外企业,社会资源分配不公,导致失业率上升。”
黄大卫认为这也与当局推崇的所谓新质生产力有关系:中国传统的出口优势在老三样(纺织品、家具、家电),但北京要开发一些新质生产力,容纳就业机会比较少,在全球产业里也没有绝对竞争优势,会有更多的财政补贴,浪费掉一些应该扶持老三样的资金,导致老三样凋零,整个失业率情况肯定会越来越大。
中国2200万失业青年当局无作为
自1978年以来,中国大陆经历过五次就业危机,包括1980年的知青回城、1989年经济增长失速、1998年国企下岗潮及2008-2009年金融危机。但目前这次被认为是青年就业最困难时期。
北京大学去年一项研究显示,中国约有9600万年龄在16至24岁之间的城市居民,其中约一半在校,另有3300万人正在工作或寻找工作,剩下1600万人(约占17%)下落不明。
研究认为,如果算上不上学、不就业、不培训的青年,中国青年失业率可能高达46.5%。换言之,约有2200万年轻人处于无业状态。
他们中的很多人成为“全职儿女”在家啃老,或准备考研、考公,或者要么就是短工、零工、自媒体,或快递、外卖、网约车等所谓灵活就业。
一名外卖小哥将一根长树枝绑在身后,吊着一个输液瓶去送外卖。(视频截图)
原大陆媒体人魏真告诉大纪元,“现在房价在贬值,家庭财富迅速蒸发,快递、外卖、网约车又陷入价格战,我不认为能一直养得起灵活就业的劳动力。”
“现在很多人要么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失业潮和共产党有关,要么就是意识到了但是不太敢说,不过经济不好是共识。”她说。
长期观察中国政经的梁先生对大纪元表示,“每次看到其实我都想笑,中国人就业根本不需要你政府绞尽脑汁去创造,它(中共)自己创造问题,然后天天挠头解决问题。”
“党的领导是一切的核心,直到确实难以维持。为了这个目标,二次极权化仍然是一个可能的选择,那个时候经济议题持续后退,政治议题占据社会的中心。”
到目前为止,北京几乎没有提出任何解决方案。在8月初的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期间,招商基金研究部首席经济学家李湛认为,目前大学生就业压力大,政府完全可以提供一些就业补贴。
但这被中共认为是西方养懒汉的发展模式而不能容忍。目前,政府建议提供诸如养老和保姆等家政服务及农村就业。
中共财政部2024年安排的就业补助资金预算是667亿元,对象包括高校毕业生、农民工、就业困难人员等所谓重点人员,主要还是补助企业端。对高校毕业生唯一的补助,是鼓励他们进农村和边远地区就业,性质与文革上山下乡相似。
失业青年也很少有机会拿到失业保险或社会保险补贴。失业保险要求先缴纳一年的保费,并提供非自愿失业证明,但2.97亿农民工和2亿“灵活就业者”很难满足这些要求。
对于就业困难人员和离校2年内未就业高校毕业生,2017年当局出台了灵活就业社会保险补贴政策,但必须先缴社会保险费,然后给予社会保险补贴,补贴额也非常少。
尽管每年当局把“实施就业优先战略”宣传得轰轰烈烈,在每年的毕业生季上,中共人社部就要发布所谓“就业服务攻坚行动”,但主要任务是“获取未就业毕业生实名信息”,如其说帮助,还不如说将这些人纳入中共的监控维稳体系。
这些失业的青年人,不但没有得到官方的任何支持,官方的语气充满了指责。中共党魁习近平鼓励青年要“摒弃骄娇二气”、“自找苦吃”。
尽管如此,但在今年9月初的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中共党魁却承诺,未来3年中共政府愿向非洲提供3600亿元人民币(约507亿美元)额度的资金支持,为非洲创造不少于100万个就业岗位。
黄大卫表示,北京不是没有能力去保障这些失业青年,中非峰会就撒下3600亿人民币,它解决全国14亿人的养老保健能力绰绰有余,只是并没有把这作为考量而已。
“北京不去实行西方福利制度是相信社会达文主义,相信人类社会跟动物界一样,靠物竞天择,你失业你老了你病了,就是社会自然淘汰。”
原大陆媒体人魏真告诉大纪元,中共在福利问题上确实没什么动力,即使过去经济发展时期,政府一直想的是怎么向民众榨出更多的钱,甚至到现在还在想,如果税收不上来那就走非税收入,通过罚款来赚更多的钱。
“中国收的税非常高,但它的资源不是朝着弱势群体倾斜的。中国最好的免费医疗,基本上都给了政府官员和国企干部,这些本来就有很高收入的群体。”
不满的年轻人或成社会火药桶
在中共当局很多政策逐渐退回到毛泽东计划经济时代的过程中,过去改革开放的红利已经消失了,现在很多年轻人看不到希望了。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感到,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学习或工作,都无法获得更好的生活质量。他们每天都为找工作奔忙、还有加不完的班以及无穷无尽的内卷,收入下降,生活降级,付出努力而没有结果。
社交媒体上,有关“躺平”讨论渐渐使这个概念变得清晰,“躺平”是指放弃靠拼命工作来攒钱、不断产生焦虑而伤身的生活模式。
他们说,躺平者是一群不甘心的顺从者,在所有社会上升通道被切断之后,他们相信既得利益阶层垄断了资源,知道当局的监控已经渗透到毛细血管,所以就开始自觉边缘化于主流,用最无奈的方式寻求个人生活的自由。
社会稳定是共产党最关心的事情。2008年在全球金融危机最严重的时候,中共实施了4万亿元人民币的刺激计划,为大约2000万农民工创造就业机会。
现在2000多万受过教育、无所事事、“躺平”不愿顺从“党的号召”的年轻人,显然是社会不稳定的潜在根源。
中国人民大学智库中国宏观经济论坛的一份报告持更悲观的看法。报告总结称,青年失业问题可能在十年内不会缓解,可能会对国家领导层产生更大的影响。报告称:“如果处理不当,除了经济问题外,还会引发其它社会问题,甚至可能引发政治问题的导火索。”
心怀不满的年轻人是中国政治中经常出现的不确定因素,这种事情发生在1919年五四运动、1989年六四运动,以及2022年的白纸革命。
2022年12月初,在全国各地大学生举行街头抗议后,中共突然放弃清零政策。
2022年11月27日,新疆发生致命的公寓火灾后,在北京,抗议者举着一张白纸抗议严厉的清零政策。这一举动被称作“白纸革命”。(Kevin Frayer/Getty Images)
2018年毕业于南方某重点大学的李先生告诉大纪元,历史上很多帝国的崩溃都是从财政开始的,失业青年可能会成为推动中共垮台的力量。
“青年人失业工资低,交不起社保、养老金,很多年轻人现在干脆都不交了;同时年轻人失业、低工资,也会导致年轻人不愿意生小孩,导致老龄化加剧;年轻人就业和老年人养老双重压力,也会导致中年人看不到任何希望,这是一个连锁反应,会引起整个社会的震动。”
李先生表示,就算年轻人现在还没有反对中共的意识,但是因为失业低工资引发的一连串的社会保障的缺口会愈演愈烈,最终会演变成对执政当局的不满。
他说,最近几个月明显地感觉到中国人戾气很重,报复性事件反复出现,出现了好多满门被灭的杀人事件,比如河南漯河女法官叫王佳佳,判交通肇事方面案件的,她也被杀了。
李先生表示,尤其是比较好大学的毕业生,如果他们从名校毕业都没有工作,只会对中共更加失望。他们的视野比较开阔,很多在国内搭建翻墙梯子。
“年轻人失业问题会引发一连串社会问题,其中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引爆火药桶,就像白纸运动。”
魏真表示,失业青年游行抗议是有可能的,而且现在也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无差别袭击类犯罪,不过不知道这一次大家忍耐的临界点在哪里。
“我不做具体预测,不过我认为失业导致的社会变革是有可能的。毕竟之前中国人非常习惯经济增长,以及用放弃政治权利换取收入增加,但现在很明显收入不可能增加,而且还在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