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应该责备奥本海默吗？

2023年7月28日，洛杉矶费利兹剧院放映电影《奥本海默》和《芭比》。(美联社/Chris Pizzello/加通社)

电影《奥本海默》荣获本年度奥斯卡7项大奖。这部近3小时的电影，主要讲述以奥本海默为主的一群物理学家如何造出了原子弹，比较写实，没有惊心动魄的情节，也没有大起大落的转换，而且还超长。但是电影自公演以来，就不断引起公众的注意。《奥本海默》在全球获得了约9.58亿美元的票房，成为电影史上票房最高的传记电影。

真有点奇怪。现在信息量爆炸，人们喜欢快和刺激，什么东西都要麻辣快食才过瘾。怎么这么一个绵长而又平淡的传纪电影却逆流而上？而且，越来越“觉醒”的奥斯卡奖还颁发给了它，真是罕见。

奥本海默是个杰出的理论物理学家并有人事组织天才，但他最影响人类的，是带领一帮科学家和军人研究出了结束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原子弹。按说这种人是个国宝级人物，但他在战后却被美国政府一次次地调查，被取消安全许可，觉得他有共产党嫌疑。整部电影从开始到结束，都被美国政府的听证会和律师答辩及证人发言贯穿着，把奥本海默的一生笼罩了一层阴影。

奥本海默早年比较左倾，也参加过一些美国共产党的活动。他的前女友，妻子，弟弟及弟媳妇都曾经加入过美国共产党，但他虽然看过马克思的《资本论》，却拒绝加入美国共产党。其实在二三十年代，很多科学家和学生是很左。他们沉迷于马克思的理论。因为马克思的理论表面上看起来冠冕堂皇，极具蛊惑性；加上列宁在俄国居然成功推翻了沙皇，成立了苏维埃这个共产党国家，西方的左倾人士就以为那是人间天堂。那时他们还不知道苏俄的残酷和对人民的控制和杀戮；而美国对意识形态也比较自由，你愿意信什么主义也不会阻拦你。

不过随着年龄渐长，奥本海默对共产主义不感兴趣了，太太也退了党。美国政府虽然知道他的过去，但还是邀请他参与高度机密的“曼哈顿计划”并负责科学家方面的事情。可惜的是，某个科学家在这个组里是苏联间谍，把美国的原子弹技术出卖给了苏联，但这不是奥本海默的错。二战后，尤其是苏联拿走了东欧，中共在苏联扶持下占领了中国大陆，美国政府没有想到二战后居然被共产主义占了半壁江山。痛定思痛，在政府中大抓共产主义者，本来是国宝级人物的奥本海默也被他们怀疑，成了他们重点调查对象。加上树大招风，有些官员和科学家与奥本海默有私人恩怨，所以奥本海默被反复调查，被撤销安全许可，不能接触机密。现在看起来，他是被过分惩罚了。

但在被刁难的同时，奥本海默也对制造原子弹非常内疚。他总觉得自己手上有牺牲者的鲜血，以至于当时的美国总统杜鲁门讽刺性地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他，要他擦擦手。我想，奥本海默从来也不想杀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工具。美国当时研究原子弹，是因为怕德国人抢占了先机，先造出这种超高级别的武器毁灭世界。后来美国原子弹造好了，但希特勒却自杀了，德国战败。于是美国决定用原子弹对付不肯投降的日本。美国在发射原子弹前，曾经和日本政府交涉，要他们为避免平民伤亡投降，但是日本的天皇、政府和军队统治者拒绝投降。美国飞行员曾经反复撒传单要平民躲避，但很多人并不听劝。所以，奥本海默为什么一定要责备自己至死呢？他并不能决定任何事情。

如果你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看《奥本海默》会让你收获不少，比如原子弹爆炸的原理，黑洞的展现和量子力学的口语表述等等。演员的表演和摄影也非常出色。研究原子弹的基地选在新墨西哥州，那广袤荒凉的景色夹杂着原子弹爆炸的烈焰和蘑菇云，让你难忘，也让你为奥本海默的命运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