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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时期的延安性乱 给日共书记送美女

禁欲主义毕竟是红色意识形态主旋律,“个人问题”终究与革命大目标有冲突——顾家难顾国、顾卿难顾党,沉溺于卿卿我我自然不能“全心全意”。组织至上,个人问题再大也是小事。也有个别反例,体现了革命时期的“自由”,胡绩伟就突破传统娶了嫡亲堂姐,且未婚生女。[45]

延安夫妇还有一档最麻烦的事——孩子。高干有服务员给带,或进保育院,一般干部的孩子则很难进保育院。“女同志怀了孕,理智些的人就打胎。”[46]年轻夫妇李锐、范元甄,一边是炮火连天的内战与繁忙工作,一边是麻烦日增的大肚子与哭声不断的新生儿,两人不知吵了多少嘴、伤了多少情。1947年7月29日,范元甄家书:“我什么也不能做,整日抱着,心似火烧。思前想后,只想把他勒死。我带他已至毫无乐趣的地步了。”[47]

中共一直有“扔孩子”的传统,婴孩随生随送老乡,且由组织一手安排。1939年7月,抗大与陕公迁往前线,徐懋庸、刘蕴文夫妇随行,新生一子,送给瓦窑堡居民。“解放后去信探问,经当地政府复信,说已因患天花死了。”[48]1943年春,石澜生子,一个月后,“上级却通知我,要我把婴儿送给别人,而且联系好了,送给王家坪附近的一户农民”,因为石澜有“特嫌”,要接受审查。[49]战争年代弃婴尚可理解(贺子珍长征中弃女、张琴秋西路军时期追兵在后弃子)[50],延安时期再保留这一“革命传统”,便带有革命文化的成分了,体现了“革命高于人权”的价值逻辑,属于延安上空一朵不小的乌云。

米脂乃陕北首富县份,该县地富女儿绝大多数识字上学,“该地成为红军干部选妻的重点。在解放军内部,米脂县被称为‘丈人县’。”[51]1949年进城后,不少中共干部顶不住“糖衣炮弹”诱惑,蹬掉乡里原配,另娶地富女儿与城里资产小姐,号称“婚姻革命”。1953年,仅法院受理离婚案即达117万件。[52]亲历者浩然(1932~2008)详述共干这一时段的“鸟枪换炮”:

邪气是由那些吃上公粮、穿上干部服和军装的农民们给搅和起来的。当初他们在村子里干庄稼活的时候,又穷又苦,很害怕打一辈子光棍儿,千方百计地娶上个老婆,就心满意足地哄着老婆给他生孩子,跟他过日子。后来共产党在农村掀起革命浪潮,出自各种不同的动机他们靠近革命,最终被卷进革命队伍里。随大流跟大帮地挨到胜利时期,他们竟然捞到一个以前做梦都没想到过的官职。地位变化,眼界开阔,接触到年轻美貌又有文化的女人,脑袋里滋生起喜新厌旧的毛病,就混水摸鱼、乘风而上,纷纷起来带头“实践”新婚姻法,生着法子编造诸般理由跟仍留在农村种地、带孩子、养老人的媳妇打离婚。由于他们的行为,形成一种时兴的社会风气:凡是脱产在外边搞工作的男人,如若不跟农村里的媳妇闹离婚,就被视为落后、保守、封建脑瓜,就没脸见人,就在同志中间抬不起头来。

我们的老县长,年近半百,很追时髦。他在贯彻新婚姻法的工作中,在县直机关起带头作用,跟乡下那位与他同甘共苦患难几十年的老伴离婚之后,马不停蹄地跟一个比他儿子还小若干岁的女青年干部配成新夫妻。此事在蓟县传为新闻,传为“佳话”,轰动一时,风光一时。有这么一位领导做表率,县直机关的男人们,不论年岁大小,不论原来的配偶与之感情如何,几乎都比赛似地抢先进、追时兴,吵吵嚷嚷跟乡下的媳妇闹离婚。

……县委书记彭宏同志指责我思想“封建落后”,不舍得跟一个没文化、梳着小纂的农民媳妇打离婚的事儿。[53]

因政治而崩裂的婚姻

进入“火红的五十年代”,延安一代的婚恋幸福度达到最高峰值。但政治第一的婚恋也随着一场场政治运动颠簸跌宕,最初的幸福度与此后的痛苦度恰成正比,不少“延安家庭”因政治而崩裂。最著名的有浦安修与彭德怀的离婚。延安女干部郭霁云晚年还闹离婚。[54]舒同与石澜结婚40年,夫妻关系一直十分紧张。石澜:“我常常把工作中的紧张气氛带到家庭中来,因此与丈夫不断发生龃龉和争吵。”舒同向子女诉苦:“在社会上紧张工作,回到家庭里面也是紧张,这样的家庭,还不如没有。”1982年,舒同震怒石澜对自己的揭发,坚决离婚。石澜在〈离婚通知书〉上悔批八字——“获罪于天,无所祷也”。[55]

李南央评母:“她这辈子过得太不愉快,太不快活。”范元甄自评:“我与李某有过二十年的夫妻生活,那是一个有缺点的共产党(真心革命而入党的)和一个假革命之间的一场阶级斗争。”[56]1950年的李锐,对夫妻生活退守于“只要不吵架,只要有性生活”。范元甄甚至咒骂婆婆:“死,也没什么,只解放了许多人。”陈云听说李锐跪母:“这种母亲还要她作什么?”1959年庐山会议后,李锐白天在机关挨斗,晚上回家,老婆的一场批斗在等着。为革命而结合、为党籍而离婚,在延安一代中十分普遍,而且得到第一代革命家鼓励。1960年范元甄离婚不久,去看周恩来夫妇,吃饭时陈毅说:“老夫老妻离什么婚呵?!”周恩来正色:“嗯,这是大是大非呵!”范因周恩来的理解顿感释然。[57]

1994年,南京电台“今夜不设防”栏目收到一封如泣如诉的长信,一位离休女干部倾吐自己44年的辛酸情史:

她出生文化家庭,少女时代有一位才貌双全的恋人——留日清华生。参加革命后,她向组织坦白有一位出身不太好的男友。组织严肃告知:“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是不能调和的!”她大哭一场,只好将组织的意见信告恋人。不久,文工团的上级领导、某部长为她作媒,一位参加长征的正团干部,大她14岁,已有一孩。她说:“我不找对象。”部长:“不行!”再曰:“那我转业复员。”“也不行!”组织一次次找她谈话,要她服从安排。她只得成为老红军的第三任妻子。

这位老红军农民出身,刚开始学文化,她只敬佩他身上的伤疤,忍受不了“战斗英雄”的暴躁性格——动辄“老子枪毙你!”一次将她从楼上打到楼下,左腿骨折。她第二年就要求离婚,组织科长批评她:“他对革命有贡献,对待革命功臣应该热爱。你的小资世界观没有改造好。不准离婚!你和他离了婚,他怎么办?谁跟他呢?”

长期忧郁,她患了严重的神经官能症。她多次提出离婚并向他下跪,他就是不同意。1960年,她鼓起勇气向法院递交离婚诉状,法院转给单位,领导找她谈话:“不准离婚!要好好照顾老同志。”她只得含泪维持死亡婚姻,一日三餐敲碗通知开饭。每晚等老头看完《新闻联播》与天气预防,踱步回房,她再上客厅看自己喜欢的歌舞戏曲或电视连续剧。年年岁岁,一出长长的哑剧。

改革开放后,55岁那年她第五次上司法机关提出离婚,还是不准。组织上说:“人都老了,不怕人笑话?将就着过吧。照顾好老同志是你的任务!”她哭诉苍天:“这是为什么?”

长信播出后,感动了无数听众。此时,她还在医院陪侍78岁的临终丈夫,喂饭擦身、端屎端尿。老头临终前一遍遍问:“我死了以后,你还找不找老头?”她不忍心伤害临终者,咬咬牙:“我跟孙女过,你放心走吧。”老红军放心走了。当她得到黄宗英与80岁冯亦代的黄昏恋,再三感叹:“我没有这样的胆量。”[58]

注释:

[1]曾志:《一个革命的幸存者》,广东人民出版社(广州)1999年12月第1版,上册,页207~208。

[2]赵家梁、张晓霁:《半截墓碑下的往事——高岗北京》,大风出版社(香港)2008年7月初版,页66。

[3]舒湮:《战斗中的陕北》,文缘出版社、译书图书部1939年3月30日发行,页41。

[4]莫文骅:《莫文骅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北京)1996年7月第1版,页352。

[5]李南央编:《父母昨日书》,时代国际出版有限公司(香港)2005年3月第1版,上册,页219;下册,页234。

[6]陈小津(陈丕显之子):《我的“文革”岁月》,中央文献出版社(北京)2009年4月第1版,页233~234。

[7]杨尚昆:《中直学委会对大会讨论的总结》(1945年1月31日)。李南央编:《父母昨日书》,时代国际出版有限公司(香港)2005年3月第1版,上册,页377。

[8]刘绍唐:《红色中国的叛徒》,中央文物供应社(台北)1956年12月第5版,页80。

[9]李南央编:《父母昨日书》,时代国际出版有限公司(香港)2005年3月第1版,上册,页272;下册,页180、256。

[10]赵超构:《延安一月》,上海书店1992年11月第1版,页170。

[11]王实味:〈野百合花〉,原载《解放日报》(延安)1942年3月13日、23日。

[12]朱鸿召:《延安文人》,广东人民出版社(广州)2001年9月第1版,页88。

[13]陈企霞:〈丘比特之箭〉(长诗),陈恭怀:《悲怆人生——陈企霞传》,作家出版社(北京)2008年7月第1版,页127。

[14]蒋巍、雪扬:《中国女子大学风云录》,解放军出版社(北京)2007年5月第1版,页340。

[15]莫文骅:《莫文骅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北京)1996年7月第1版,页349~350。具体细节:介绍人带女生到林彪处即离开,女生并不知情,静等校长说事,林彪一开口就是“我们结婚吧?”女生楞住了,等明白校长在求爱,推门哭出:“我不干!我不干!”

[16]陈学昭:《延安访问记》,广东人民出版社(广州)2001年9月第1版,页191。

[17]海伦·斯诺(Helen Foster Snow):《我在中国的岁月》(My China Years),安危、杜夏译,中国新闻出版社(陕西)1986年9月第1版,页284。

[18](英)韩素音:《周恩来与他的世纪》,王弄笙等译,中央文献出版社(北京)1992年11月第1版,页259。

[19]李南央编:《父母昨日书》,时代国际出版有限公司(香港)2005年3月第1版,上册,页298。

[20]赵云升、王红晖主编:《元帅夫人传》,中共党史出版社(北京)2003年2月第1版,页140。

[21]蒋巍、雪扬:《中国女子大学风云录》,解放军出版社(北京)2007年5月第1版,页184、186~187。

[22]李逸民:《李逸民回忆录》,湖南人民出版社(长沙)1986年11月第1版,页97。

[23]齐世杰:《延安内幕》,华严出版社(重庆)1943年3月1日初版,页17、15、17。

[24]丁玲:〈“三八节”有感〉,原载《解放日报》(延安),1942年3月9日。

[25]蒋巍、雪扬:《中国女子大学风云录》,解放军出版社(北京)2007年5月第1版,页188~189。

[26]朱鸿召:《延安日常生活中的历史》,广西师大出版社(桂林)2007年7月第1版,页244。

[27]黄仁柯:《鲁艺人——红色艺术家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北京)2001年12月版,页68。

[28]郭本敏、袁玉峰主编:《回望硝烟》,中央文献出版社(北京)2007年8月第1版,页170~198

[29]张宁:《红妃自传》,内蒙古文化出版社(呼和浩特)1998年9月第1版,页4~5。

[30]谢觉哉:《谢觉哉日记》,人民出版社(北京)1984年4月第1版,上册,页189。

[31]郭本敏、袁玉峰主编:《回望硝烟》,中央文献出版社(北京)2007年8月第1版,页192~195、172。

[32]蒋巍、雪扬:《中国女子大学风云录》,解放军出版社(北京)2007年5月第1版,页232~233。

[33]李冰封:〈并非家务事〉,原载《书屋》(长沙)2001年第6期;参见李南央编着:《我有这样一个母亲》,开放杂志出版社(香港)2003年5月第1版,页177。

[34]野坂参三(のさかさんぞう),日本庆应大学毕业生,1919年7月赴英考察工运,1920年加入英共,1921年被驱逐,1922年回国与片山潜等创建日共。1928年3月被捕,1930年3月出狱,1931年1月任日共中委,同年2月~1940年任莫斯科第三国际日共代表;1940年4月抵延安,1945年出席中共七大,1946年1月回国,4月任众议员;1955年日共第一书记,1956年7月参议员,连续四次当选;1977年辞去参议员,1982年辞去日共主席,任名誉主席。1992年因共产国际时期告密陷害山本悬藏事件公开,日共第19届八中全会开除其党籍。其延安临时夫人为总政敌工部24岁的庄涛。宗道一〈日共主席野坂参三的延安恋情〉,载《同舟共进》(广州)2010年第二期,页55~57。野坂参三回国后,庄涛嫁黄兴之子黄乃,旋离婚;再参见李南央编:《父母昨日书》,时代国际出版有限公司(香港)2005年3月第1版,下册,页258、517。

[35]沈容:《红色记忆》,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5年1月第1版,页97。

[36]余伯流、凌步机:《中央苏区史》,江西人民出版社(南昌)2001年9月第1版,第1069~1070。再参见宗道一载《同舟共进》(广州)2009年第11期,页69。肖月华(1907~1983),广东大埔人,1924年由彭湃妻蔡素屏介绍入团,1927年转党,时任少共中央局秘书长胡耀邦手下干事,不漂亮但为人厚道,在组织磨泡下,抱着“为革命牺牲”的精神嫁李德,生有皮肤黝黑一子。丁玲嗤鼻:“她充其量只不过是个乡巴佬!”到延安后,李德追求上海影星李丽莲,肖月华哭诉至毛泽东处,坚决要求离婚,李德即娶李丽莲。1949年后,肖月华任湖南交通厅办公室主任,后返部队,大校军衔。

[37]谢觉哉:《谢觉哉日记》,人民出版社(北京)1984年4月第1版,下册,页1264。

[38]石澜:《我与舒同四十年》,陕西人民出版社(西安)1997年10月第1版,页90。

[39]莫文骅:《莫文骅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北京)1996年7月第1版,页353。

[40]陈学昭:《延安访问记》,广东人民出版社(广州)2001年9月第1版,页224。

[41]齐世杰:《延安内幕》,华严出版社(重庆)1943年3月1日初版,页14。

[42]丁玲:〈“三八节”有感〉,原载《解放日报》(延安)1942年3月9日。

[43]李南央编:《父母昨日书》,时代国际出版有限公司(香港)2005年3月第1版,上册,页239。

[44]黎辛口述,马驰等整理:〈“文艺座谈会主要围绕两个人”〉,载《社会科学报》(上海)2012年3月15日,第八版。

[45]胡绩伟:《青春岁月——胡绩伟自述》,河南人民出版社(郑州)1999年10月第1版,页343~354。

[46]李锐:〈我的延安经历〉,载《争鸣》(香港)2010年11月号,页69。

[47]李南央编:《父母昨日书》,时代国际出版有限公司(香港)2005年3月第1版,下册,页140。

[48]徐懋庸:《徐懋庸回忆录》,人民文学出版社(北京)1982年7月第1版,页117。

[49]石澜:《我与舒同四十年》,陕西人民出版社(西安)1997年10月第1版,页93~97。

[50]陈学昭:《延安访问记》,广东人民出版社(广州)2001年9月第1版,页199。

[51]周锡瑞:〈“封建堡垒”中的革命:陕西米脂杨家沟〉,原载冯崇义等主编《华北抗日根据地与社会生态》,页9~10。转引自岳谦厚、郝东升〈抗战时期中共领导下的米脂地主经济〉,载《中共党史研究》(北京)2009的第六期,页83。

[52]黄传会《天下婚姻——共和国三部婚姻法纪事》,文汇出版社(上海)2004年5月第1版,页99、103、211。

[53]浩然:《我的人生》,郑实采写,华艺出版社(北京)2000年10月第1版,页96、167。

[54]丹丹:〈“送烂桔子”朋友的信〉,李南央编着《我有这样一个母亲》,开放杂志出版社(香港)2003年5月第1版,页162。蒋巍、雪扬:《中国女子大学风云录》,解放军出版社(北京)2007年5月第1版,页340。

[55]石澜:《我与舒同四十年》,陕西人民出版社(西安)1997年10月第1版,页252。

[56]李南央:〈她终于解脱!〉,载《开放》(香港)2008年3月号,页70、68。

[57]李南央编:《父母昨日书》,时代国际出版有限公司(西安)2005年3月第1版,下册,页256、272、270、59。

[58]越牛:〈谁能告诉我……——一位离休女干部的辛酸情爱史〉,原载《家庭》(广州)1994年第4期。《文摘报》(北京)1999年4月10日摘转。

责任编辑: 王笃若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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