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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女学生特务:“我们的岗位 是在敌人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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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生竟接受了特务的口号:“我们的岗位,是在敌人的床上”,而且按年级分组,一年级叫“美人队”,二年级“美人计”,三年级“春色队”……当时真把我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我不认识那个被称为“美人队”的队长,私下向另一个熟识的教师打听,他说:“是个20岁的姑娘,喜欢说笑,哪里想到她会是川岛芳子!”可是那位被称为“特务头子”的语文教师栾丁生就在大会上讲:“刘瑛(她的名字)走了,后来不大容易找到她这样的特务女性……”

当时,地委书记天天拍桌子大发雷霆,李部长天天来找我,叫我劝杨述赶快“坦白”。我一个人带着个才一岁多的孩子住在空窑洞里,没有人再理我。许多知识分子干部纷纷“坦白”。包括曾被捕的和没有被捕的。我记得有一个画家李又罘,是因为进入陕甘宁边区后,凑巧他哥哥到边区边缘地带出差(好像是个科学考察队之类),他请了几天假出去看望了一下哥哥,就成了特务罪证。还有一个陈伯林,什么罪证也找不出,只因他是四川的党员,才从外县被叫回绥德,第一次谈话就“指出”他是特务,于是他就“进城坦白、下马投降”了,而且还为此受到了“表扬”。甚至,在绥德师范礼堂的斗争大会上,有人向一个被怀疑者提出:“你没有特务关系,怎么能从上海北京坐得上火车?”对于历史上找不出任何疑点的我,也有人说:“你的父亲现在还在北平,又有钱,不是汉奸才怪!你和他什么关系?”

太荒谬了!太可怕了!到这时候我已经完全懂得了这是胡闹,是毫无常识又对共产主义毫无信心的奇怪创造。这分明是在替国民党发明创造了许多国民党自己都从未想到过的“政策”。奇就奇在后来被俘的国民党大特务康泽、沈醉等,都从来没有回忆起他们有过这么一个“红旗政策”、“短促突击”,而当时我们的上级却是言之凿凿。而且不止在1942年,一直到“文化大革命”还在继续这么干。对于刘少奇主席的定罪,不就是这样吗?说一个人信仰共产主义好几十年,出生入死为共产主义奋斗过,还不能忠于共产党,却在国民党的两小时“短促突击”之后,就立即变为特务,能拼生舍命忠于国民党。既如此,你的共产主义还有什么力量?又如何能够在国民党势压全国的时候争取那么多青年跑到延安?这种荒谬到不可理喻的说法,却形之于文件,而且在党内流行这么多年。为什么左的影响会如此之大?在1942年,我却不曾懂得。

我只觉得这样来怀疑我们是太冤枉了。

我一个人在空窑洞里抱着孩子流泪。杨述被关在整风班里,但天天凌晨要他们整队到无定河边去冒着寒风干活(这正是北国的12月)。有一天,天还不明,我睡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突然,窑门轻轻启开,是他进来了。我又惊喜又害怕,抱住他问是怎么回事。他低声说:“我偷偷逃出一会儿,回来看你。你千万不要相信,我决没有那些事。”我说:“当然不会信。你快走,免得出大事情。”他急急忙忙走了。我哭了半天。

又过了一阵,简直所有的外来干部都沾上特务的边了。宣传部长还和我谈话,说延安来的情况,柳湜、柯庆施都是特务。组织上也已决定杨述是特务。在这时,我突然产生了信念崩塌的感觉。我所相信的共产党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党员的,我坚持,为了什么?我曾上书毛泽东伸冤,也无结果。我还指望什么?于是,我答应了李华生,自己去整风班,“劝说”杨述。

我怎么劝说的呢?到了那里,他从大炕上被叫起来,我们俩人在一张木板桌边会面。一人一条木凳,旁边还有别人。我见了他,只说得一句:“形势非叫你坦白不可,你就坦白了罢。”说罢就大哭起来。他也放声痛哭,说了一句:“好的。”我就走了。

后来我就在绥师礼堂听到了他的“坦白”。他说:他就是在被“短促突击”的时候突击成为特务的。但是他既没有特务上级,也没有下级。国民党给他的任务是做“路线特务”,即专门破坏共产党的路线。凡是他以前被“批判”过的言论,全是他进行这一破坏的具体措施。(什么言论呢?当时的批判者把他发表的杂文归纳起来,定为“六大论”。即“良臣择主论”,意为好的干部应选择一个好的领导干部;“南开中学论”,意为我们的中学应提高教学质量,办成像南开中学那样;“曹操的本领论”,意为领导者应宽宏大量,能够容人,不可察察为明;“党内人情世故论”,意为在共产党内有共产党本身的一套人情世故,不可不知;“久假不归论”,意为一个人长期习于一种他未必全信的思想习惯,久之也可以变化其真正思想。还有一论我忘了。)他这种奇特的“坦白”,竟然也算过了关。然后下面由别人继续坦白。李又罘也坦白了,说自己哥哥是来和他接特务关系的。我们的邻居梅,也坦白了,他竟全抄杨述的创作,自称是“策略特务”,专门破坏共产党的策略的。如此等等,无奇不有。而当时的地委居然报到中央,认为这是一大胜利。

天真的我们,还以为这是地委几个人干的,杨述跑到延安去上诉。后来才知道,原来延安的情况比绥德更厉害。我们多年相知的一些朋友都被打进去了。四川省委书记邹凤平被迫自杀。鲁艺有一位艺术家全家自焚。除了“四川伪党”还有个“河南伪党”。除到处开会斗争和关押人之外,还公然办了一个报纸,叫《实话报》,上面专门登载这一些谎话。有一个和我同路来延安的河南女孩子叫李诺,被公布在这张报上,简直把她说成了特务兼妓女。这份报纸真应该保存影印下来,像《解放日报》一样地影印下来。为什么不影印呢?无论那是对还是错,都应当影印。作为史料,传之后世。

来到延安,知道好几对夫妻,都因为这次运动而离异。他们都是青年时代在革命队伍里相恋的好伴侣,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一方“听党的话”,相信对方是特务,而且一口咬定对方是特务,自然就把对方的心给伤害了。由此造成的伤痕,比对方移情他人还难弥合,于是到事情完了之后就离婚了。我听到杨明生说:抢救运动起来之后,说四川是“伪党”,从四川来的党员被一网打尽。当时还发明了一个帽子,叫“不自觉的特务”。把那些实在无“毛病”可挑的青年都归入此类。他的妻子经别人说服之后,承认了自己是“不自觉的特务”,她的特务关系是由杨述转交给杨明生的。她去说服杨明生:“我都是特务了,你还不是特务?”杨明生只能苦笑:“你是特务吗?”我还知道我们的同学裴××奉命审讯特务,他明知此人不是特务,竟两人共同编造了一份口供,送了上去。

这是干什么啊?可是上级硬是这样干的。一些信念不那么牢固的人实在不能不遭遇一次信仰危机。后来我回到延安,有一位从天津跟我一起出来的吴英(她原是我妹妹的同班,比我低两班的南开女中同学),见到我,说起她在延安行政学院被禁闭,连上厕所都要排队出来才行。她忽然说:“我那时想起来就埋怨你,你不该带我到这里来,早知这样,我也决不会来。”实在使我这个“先觉分子”无言可对。还有一个叫丁汾的女孩子,外来知识青年,当时在绥德担任区长。抢救运动中把她也打成了特务,理由是她的父亲是国民党的专员。后来,在案子甄别平反之后,我去参加平反大会,只听她站在台上哭诉当时受冤屈的心理状态,她竟说:“我真后悔当时为什么要背叛我的家庭出来革命!我真应该跟着我的父亲跑的。当时我就想过,如果能再见到我的父亲,我就要对他说:把这些冤枉我的人都杀掉吧。”听了她这话使我心惊胆颤,如冷水浇头。我倒不是怕她来杀我,杀共产党,我知道她虽然说得狠,其实不会那样做的。我们谁也不会那样做。我气的是这样“为丛驱雀”,硬把她驱赶到这等地步。我怕的是她这样惊人的坦率,把心里动过的这些念头都公然在大会上说出来,这得了吗?光为这句话,就可以把她又逮捕起来的啊!即使今天不捕,这笔账记上,以后遇上“运动”随时都可以要她的命!除了这种令人惊恐的自述之外,还有非常幽默,可入笑林的。绥德西北抗敌书店有一个干部叫杨春熙,过去是在天津当小职员的,又在盛世才部待过。这时被打成了特务,罪状是参加了国民党的复兴社。在甄别平反大会上,他说的故事是:当时,他被囚禁多时,怎么也编不出一个能与别人对上口径的口供,无法可想。正在此时,他有一回在放风的时候遇见了书店经理常××(陕北本地干部)。经理趁人不注意,悄悄对杨春熙“串供”说:“你就说我是复兴社支部书记,殷三是宣传!”(殷三是个由武汉去的大学生)杨春熙有了“交代”材料,正在高兴,忽然一想不行,忙又问道:“我是什么呢?”常经理一皱眉,好像为他这样点都点不透的傻气生了气,吐出三个字道:“你组织!”于是他就照这么招供,才通过了。当他后来告诉我们的时候,听的人无不笑不可抑。简直同“和尚、包袱、伞”的笑话差不多,但这是怎样的含着眼泪的笑啊!

在杨述“交代”之后,我们仍在《抗战报》工作。我们的小女孩因为我无带孩子的经验,又在这种困苦环境之中,无人理睬和照管,竟不幸夭亡。杨述从延安告状回来,孩子已失去了。我自己也弄得一身是病,还得勉强工作。这时我患了美尼尔氏症,有一次出去,在采访绥德小学教师的一个大会会场上,我竟发病,扶着人家院子的墙,呕吐不止,头晕眼花,站也站不住。别人叫来杨述,把我弄回宿舍。我躺在炕上,不能转动,不能坐起进食,连大小便都是杨述伺候的。就在这时候,宣传部长不知怎么想起一个重要的规划,就是宣传都要建立办公室。他指定要把我们住的那间窑洞改为办公室,限我们克日迁出。杨述对他说,我实在病得不能动。却听到他在院里跺着脚喊:“决定叫搬,就是不搬?叫人替他们搬出去!”于是由杨述架着我,搬到地委大院角上一间破房里。炕已经被老鼠钻塌了一个大角,顶棚也一条一条地吊着。没入帮我们收持,简直是被驱逐出来的。我住在这个与老鼠为邻的破屋里,病倒慢慢好起来。晚上,我穿件破褂子,脚上穿着捡来的别人不要的破鞋,在这个院角徘徊。月光明亮,万感萦心。我究竟身犯何罪,会弄到今天这个样子?于是我走着转着,旧习复发,吟成了一首既不能发表,也不能示人的话:

小院徐行曳破衫,风回犹似旧罗纨。

十年豪气凭谁尽,补罅文章付笑谈。

自忏误吾唯识字,何似当初学纺棉。

隙院月明光似水,不知身在几何年。

这种事情不止在绥德地委发生,我们还参加过驻绥德的抗大分校的斗争会。那个分校,校长、副校长都是老红军,他们是怎样搞的呢?有一次我听到副校长讲他们的批斗原则,他说:“别人说反对逼供信,我们就来个信供逼。我们先‘信’,‘供’给你听,你不承认,我们就‘逼’!”这个副校长后来在“文化大革命”中闹得全家惨死,我不知道他曾否回想过1943年他自己说的这些话!在抗大会场上还发现一个上台坦白的女“特务”华逸。杨述说:“她会不会是小华呀?清华纪毓秀的朋友,我们曾同声赞美的革命女青年。”两人一琢磨,她就是!但当时谁敢上前相认!从这时起,我虽然仍相信共产主义,相信只有共产党能救中国,但是我痛苦地觉得,我那一片纯真被摧毁了!

如此天翻地覆闹了一场,伤了许多人。结果呢?结果是在党内刊物上说是有两个案子是真的,还把那两案的情节正式重新发表了一次。一个是钱惟人案(从前的天津志恒书店创办人),这个案子不久又说也是假的。还剩下惟一的“真的”是蔡子伟案。可在建国之后不久的报纸上我就看到了这个人的名字,已经是一个负责干部。自然也是假案。这就是全部结果!

在中央党校的一次大会上,毛主席说:“整风整错了的同志!是我错了,我向你们道歉。”说罢举手齐帽行了一个军礼,又说:“我行了礼你们要还礼,不还礼我的手放不下来呀!”有这几句话,我们就全都原谅了,而且全都忘掉了。因为我们自认是为了革命才来延安的,革命还正在进行,党中央把我们弄错了,但是毛主席本人都道了歉了,还不就算了吗?大家总是一家人呀。当时有一位作家吴伯箫,他在延安挨整的消息传到了“蒋管区”,传说是他已被整死,西安为他开了追悼会。延安一听这消息,立即要吴伯箫亲自出来“辟谣”。于是吴伯箫也就真的出来写文章,自称在延安愉快地生活和创作,从来没有挨过整云云。这些话,我不认为是吴伯箫在压力之下勉强写的。他是一个极其老实忠厚的好共产党员。写这样的文章,我想是他出自内心,愿意为了维护党的声誉忘却个人的一切不幸的。只可惜的是,到“文化大革命”期间,“四人帮”又把他打倒了一次。他现在已经去世了。在他的追悼会上,我不能讲这些话,我只能在我未死之前替他说出来。

还有那个邹凤平。1945年春在党校,各地来的同志分别召开“山头会议”以总结工作经验。四川来的也开了一次,我随杨述去参加。只听主持会议的同志低声沉重地说:“现在,邹凤平同志已经死了……”他说不下去,在座者一片唏嘘之声,简直开成了个追悼会。谁不知道他是冤枉的呢?谁不知这次运动是错误的呢?哀悼的泪水说明大家的思想并不糊涂。到底我们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有不少的解释。例如说:情况太隔膜啦,做这种工作是瞎子摸鱼,不会不出错啦,大家都是为了革命啦……所以大家就谅解了。当时,我曾和杨述两人议论:“现在只在边区里边这样干,我们这些人还能忍受,能谅解。以后如果得到了整个中国,再这么干,可千万不行了。成亿的老百姓不会答应的。”

直到1988年,我们又经过了无数冤苦,我才从蒋南翔临终的遗稿上,知道他早在当年(就在经历过执行错误政策之后)就明确了认识,提出了明确的反对意见。但是,这个反对抢救的意见送到了中央,结果却是“留中不发”,认为错误。并且给提意见者以批判。

阿波罗网采集海外网友评论:

搞这套人整人的游戏,中共还有历史渊源啊,看来这个主义那个主义都是真正的忽悠人。

延安就是中国的拉斯维加斯,除了毒品,就是妓女!

人类有史以来最邪恶的组织

海外华人都知道中国共产党历史是部杀人的绞肉器。都是延续苏共的杀人冤案,斯大林杀了成千上万他所称稩的亲爱战友和同志,还派共党高级官员到中国来屠杀那些有理想的高级干部,师长、军长等精英分子。美其名是肃清。文革就是这种思想的延续。

责任编辑: zhongkang  来源:思痛录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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