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瓮安真相民间调查:乡亲们说所有报道都是假的

作者:

花季少女李树芬

到瓮安最好是不要让那里的公安发现,要不然他们就会唆使黑社会对你们行凶……

贵州瓮安6.28事件后,7月2日我与双元就曾找了一部车准备到瓮安去了解事态的整个过程。可是当我们行到马场坪时,就被拦截了。当时,去瓮安的路已被封锁,除了从省城到瓮安去处理事件的官员之外,其它的人,即使是记者,如果没有相关证件,都无法通行。

7月4日,星期五,是贵州人权研讨会每周聚会的日子。当日,大家聚在一起,瓮安事件成了讨论的主要议题。大家各自谈了看法之后,决定成立一个"瓮安事件真相调查组",分期分批的到瓮安去调查真相。

由于我们都是受监控的人,如何设法躲开监控去到,就成了关键的问题。为了不至于走漏风声,几日后,我、廖双元和陈西三人选择了迂回绕道的办法,天不亮就离开了家。

8点多钟,火车准时启动,坐在我对面位子上有一小伙子与我们搭讪,当他知道我们要去福泉时,就对我们说,他也是到福泉,然后再到瓮安去的。我们听他到瓮安,立刻就向他打听瓮安能否进去?并问他知道瓮安发生的事吗?这名男子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告诉我们,现在媒体报导的都不是真的。当我问他为何如此肯定?他说他是搞装修的,他的一个客户女主人是刑事侦查科的,在事情发生时,他们就已经了解了情况。我问他为什么说媒体的报导是假的?他说:“我不会告诉你们的,反正报纸报导的全部都是假的。”

到了福泉,我们马上转车到牛场,在牛场吃了午饭。我们问当地老百姓知不知道瓮安发生的事?四、五个人说:"怎么不知道,我们这里许多人都骑着摩托车去看的!"我问他们这里离瓮安还有多远?他们说40多公里。当他们听说我们是要到瓮安去时,就好心的告诉我们,到瓮安最好是不要让那里的公安发现,要不然他们就会唆使黑社会对你们行凶,那里的黑社会可猖獗了!

离开牛场,我们到了泡木山,那是"文革"时期我父母被迫害,带我下放的地方。我们在那里呆了好几个小时,黄昏时坐车到了瓮安。在街上,我们看到了许多救灾帐篷,一问才知是武警住的。瓮安事件后,武警挨家挨户打招呼,不准人们乱说话,否则就会背上"散布谣言"的罪名,被抓捕。所以大家都不敢随便说话,恐怖极了!瓮安的大街小巷都贴有"关于敦促犯罪嫌疑人主动投案自首的通告"及"再次敦促通告",期限分别是7月3日与7月8日。

我们顾不上旅途劳累及饥饿,即刻赶到西门河。在李树芬出事的地方,我们看到河边的庄稼地被人踩得乌黑发亮的一大片。一对外省来的夫妇也来到了桥边,他们气愤地说,由于他们在烧毁了的县政府门前拍照,结果被武警抢下相机,强行把他们在旅途中拍的照片一并删掉,男的还被登记了身份证。两人一再地说:"瓮安这里的武警太凶了!"。正当廖双元在桥上做"俯卧撑"时,走过来一位村民,他说:"你这个先生做的‘俯卧撑'太不标准了!"我们问他,怎么样才算标准?他说:"你们最好到对面村子里去问那里的村民,他们知道!"我们问:"村民们敢说吗?"他说:"白天去人们肯定不敢说,但如果你们现在去,大家都会说的! "我们听了,立刻高一脚低一脚地对面村子走去。

果不其然,一进村口,先是两个人与我们交谈,不到五分钟,十多个人就围住了我们三人,七嘴八舌地就给我们说了许多。他们的口径非常一致:一、官方所有的宣传和报导都是假的,他们可以骗全世界人民,但他们骗不了我们瓮安人民,我们瓮安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二、我们西门河每年都有落河的人,多则五、六人,少则二、三人,可是从来就没有引发过什么事端,为何这一次会引发如此大的事件?如果是处理得公正,那决不会发生这样的突发事件。死者李树芬真的是死得太可怜了,从尸体上看,一点儿也没有溺水的样子。她死后,尸体在河边可怜地停了十一天,被太阳晒得就像一条小狗儿。我们许多人都免费为死者家属看护过死者的遗体。三、6.28事件发生时,我们都去看了,大家非常的兴奋,像看热闹一样。一些学生是被催泪弹熏后跑回家的。四、6.28事件发生之前,我们这里拆迁,开发商给我们的补偿是400元人民币一个平方,现在的建筑材料涨价,400元根本不够,我们不要钱,我们要求开发商拆我们的多少房子,还多少就行了。可是他们不答应,所以就强拆我们的房子(现场确实有几间被破坏过的房子),在6.28事件后,他们才停止强拆我们的房屋的。五、白天武警每隔一会儿就要到村里来巡视一遍,只要是三人聚在一起,都要遭到盘问甚至查身份证,村民们根本不敢多说话。

近两个小时的谈话,想着村民们还没有吃饭,我们不忍再继续打扰他们,决定离开。有好心的村民邀请我们到他们家里去,但是我们怕出事连累这些善良的村民,所以没有去。

离开西门河大堰桥边,我们找了许多家饭馆,但是由于天色已晚,都关门了,好不容易才在一"救灾帐篷"的侧面找到了一家还营业的小饭馆,吃完饭后约11点钟,马上找旅社住下。

第二天,我们准备到县人民医院去找6.28事件中受伤的民众了解具体的情况。由于在进医院前,我们用公用电话拨了死者亲属的手机,于是我们在医院正要上电梯时,"国保"人员突然驾到。"他们共八个人,三辆车。他们将我们强行带走,由于我们出门时没有带行李,他们又带着我们回旅社去拿行李,然后又到他们所住的旅社去拿他们的行李。大约中午11点,我们被押上警车,离开瓮安。下午4点,我们回到贵州,带到"国保"支队。在那里,我们三人被分别审问了7个多小时。由于我晕车,当日除了清晨吃了点豆浆、油条之外,我一整天都未吃饭。

在7个小时的审问中,一开始,当"国保"人员说要为我做"讯问笔录"时,我拒绝了他们的要求。我说我并没有犯罪,为什么要审问我?我拒绝说话。后来他们改为做"询问笔录"。一共六页的询问笔录,可是在最后签名时,我要求他们复印一份"询问笔录"给我。我说:“既然是询问笔录,那我们的权利就是平等的。请给我一份复印件,以保证此笔录不被篡改。否则,我拒绝签字。”他们拒绝了我的要求,并恶狠狠地说,我和他们有什么权利平等?我说:“我们双方的公民权利平等。” 由于我拒绝签字,他们凶神恶煞地说,不签字,就做全程录像。还威胁说,你写在网上的文章都可以作为证据,让我与他们在法庭上见。
被释放后,我才得知,陈西、廖双元他们也同"国保"人员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为捍卫自己的尊严和基本人权,他们也拒绝回答了"国保"人员们的许多无理讯问。其实,对于"国保"人员的恐吓,我们早有心理准备。此次当局强行阻止我们到瓮安了解6.28事件的做法,严重侵犯人权。作为公民,任何人都有资格了解瓮安 6.28事件的真相。我们虽然遭受打压,但是我们可以肯定地说:"纸包不住火,瓮安事件真相必将大白于天下!"

2008年7月17日于贵阳

转自《人与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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