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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我海归的日子 悼念跳楼的涂博士

对于涂博士的自杀,建工学院党政办公室科长金卫勇告诉记者,涂博士出事后,他们专门查看了  
学院和他来往的E-mail,都是“教职”字样,没有出现“副教授”。人事处副处长朱晓芸介绍,“教职”的意思是,涂博士在海外有两年的博士后研究经历,按惯例一进校就至少是讲师。至于能否拿到副教授职称,则要看9月的评定。而涂博士“因病坠楼”正好发生在9月职称评定期间,距离他填写申报信息不到6天。舆论普遍猜测,他的死是否和提前知道了评选结果有关,是否有人提前找他谈过话。但学校有关方面否认了两者之间可能存在联系。 

看了这个报道以后,我感触颇深。自己当年不是也像涂博士一样,头脑一热,毅然拒绝了法国导师的挽留,不管不顾地回到了祖国,回到了家乡。当时,我也是认为自己可以被聘为副教授,甚至在听到好几个评委问我是不是来申请教授的。不过,很快我就体会到了涂博士所说的现实——“残酷、无情”了,按照北医的规定,只能聘为讲师。讲师的工资只有1000多块,生活很艰苦。

不过,北医并非 “无信”,陈老师和系领导也对我很关心。尽管,生活艰苦,最囧的时候,一家3代5口人,睡在一套很小的二居室里,但是我经受住了考验,过来了,终于等到了发挥自己能力的机会(尽管这个机会那么短)。2003年1月,陈老师送我到香港进行肿瘤疫苗的合作研究,可是一到那里,就遇到了非典,我终于有了机会为国出力,于是不顾个人的安危,冲到了SARS研究的第一线。

当时,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先后出入淘大花园、玛丽医院、北大医院和302医院等地方,追逐着SARS的身影,常常做实验到深夜。当时,我进行研究没有任何的防护。终于,我和陈老师、香港科技大学的谢雍教授以及北大医院的徐国宾教授一起,率先发现了人体存在着抗SARS病毒的特异性CTL应答,并首先发表了识别的表位。该成果不仅获得了国际的认可,被邀请在IUIS的国际学术大会上进行口头报告,而且被美国传染病与过敏疾病研究所借鉴成为评估SARS疫苗效果的指标之一。

不过,我当时还是没有认识到我们国家评价科学工作的真谛,只认为取得成果就够了,随便找个杂志发表就可以了。其实,这很傻,很天真,以至于现在我的学生都能理解的SCI分数,在当时我的眼里只是“愚弄中国人的指数(Stupid Chinese Index,SCI)”而已。我们取得SARS的研究成功以后,很多SCI收录的杂志都邀请我写有关的文章。但是,我认为,我们的成果以及SARS的进展决定了,我们发表的论文已经够多了,所以我们也没有继续发表下去,因为没必要浪费社会的资源和大家的时间。当然,SARS研究的成果,已经足够让我当上了副教授。

今天,虽然我明白,SCI分数是我国评价科学成果的唯一标准,我仍然为我当初的决定自豪,我不会成为SCI的奴隶,靠SCI分数获得教授,甚至院士的科学家,是否也是一种“高分低能”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的这些“高分”科学家被SARS吓破了胆,现在连再普通不过的H1N1流感都不能勇往直前,站在追逐瘟疫研究的前列,造成了国家的巨大损失和人民的心理恐慌。。。。。。 

有太多的感慨想说,又好像不合时宜,不说了。我为涂博士而惋惜,他并不是唯一的失败者。严格的讲,他不是失败者,他敢于抗争,我们应该都记住他的名字。我为涂博士而惋惜,他并不懂,回国前与接收单位谈判是多么重要的事,我知道,在我之前和之后,都有从国外回来的人直接当了教授和副教授,享受了很好的待遇,也有人和我一样享受着低级的待遇。浙江大学也说了,他们有房有待遇,但是给“大师”(希望不是李XX那样的)的。我想,这指的就是深谙谈判之道的大师们了。我为涂博士而惋惜,他并不懂,现在我们的大学和国家,需要的是SCI分数,而不是科学家本人。现在,不是刚刚解放的时候,那时候国家更需要科学家而不是分数,所以钱学森可以成为大师,而现在的大师其实就是高分的人而已。

  所以,其实我才是真正的失败者,我坚持追求着科学研究的真理,无所谓SCI的分数,这是我的人生原则,无法抛弃。但是,我又羡慕那些高分人才的待遇,这是我人生的需要。有时候,我也曾经想过想涂博士一样去抗争命运的安排,可是我又无法面对妻子和女儿的失望。所以,我懦弱地活着,只能在内心深处呐喊,在涂博士他们抗争的时候,发一些兔死狐悲般的哀叹。


  涂博士一路走好!

  北京大学 王月丹

  于学院路38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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