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因子宫内膜肥厚入院治疗。1月2日,她对母亲说:“医院里有很多小孩在她床边跳来跳去,有的已长出翅膀来。 ”母亲认为三毛又在说胡话,就半开玩笑地说:“你不要理他们就是了。 ”据缪进兰描述,这次是一个简单的手术,2日晚上进行了10分钟就完成了。三毛的身体没有大的毛病,不过还是用了全身的麻醉,醒来以后,三毛说有一位心理医师与她有约,因为她觉得很烦躁,想与这位医师谈一谈,不过她刚开过刀,样子十分狼狈,如何好见人,就要母亲替她梳洗。
这位心理医师未依约前来,三毛吃了母亲带来的食物,用餐过后,祥和地告诉父母亲,她已经好了,请他们回家。接近11点,三毛打了通电话给母亲,说的是有关治疗的事,缪进兰安慰、开导三毛,三毛起初与母亲对话还算平和,“只是,忽然间她那头就咕噜咕噜说了些话,比较大声又急,我也听不清。”
三毛睡了以后,陈妈妈还是不放心,凌晨1点钟打电话给一位在荣总的好友,托他去看看三毛,这位朋友还安慰她:晚上稍早煎了牛排、做了卤蛋送去给三毛,三毛看来谈笑风生,还好好的。
陈妈妈在三毛过世后,想起最后的电话里,三毛对母亲说:“医院里床边的那些小孩又来了!”母亲只好哄她说:“也许小天使来守护你了。”
三毛当时笑了一声。那一声,做母亲的,事后想起来:“好凄凉!”三毛往生后的第二天,台北气温降得很多,天气奇冷,缪进兰穿了一件三毛从大陆为她带回来的红毛衣,捧着三毛1月1日提早送她的生日礼物:一尊玉雕、一张卡片,流泪接受亲友的慰问。据她说,三毛很少送母亲生日礼物,嫌俗气,去荣总开刀前一天,忽然送给母亲生日礼和卡片,母亲的反应是:“咦,不是下个月才生日吗?”三毛说:“怕晚了来不及。”
三毛在卡片上写着:“亲爱的姆妈,千言万语,说不出对你永生永世的感谢。你的儿女是十二万分尊敬、爱你的。 ”署名是“次女妹妹”,日期只写“公元91年”,所有的“爱”字画了心形,童稚而温馨。
关于葬礼,三毛生前曾对母亲说,她觉得火葬比较干净,她最喜欢黄玫瑰,她不喜欢铺张。缪进兰选了她平日在家最喜欢的衣服,缀上黄玫瑰,将她送往另一个远方的“国度”。
远方能有多远?建筑设计师登琨艳在三毛走后,恍然大悟般地说,三毛曾要他设计葬礼,想来早有此一心意?
选自:《三毛:1943-1991》,作者:师永刚
陈宪仁简介
陈宪仁,1948年生,现任明道文艺杂志社长、明道管理学院中文系兼任助理教授、台中县文学咨询委员。从一九七六年起担任明道文艺杂志社社长迄今将近三十年,为台湾文学杂志最资深主编,并主办过二十三届学生文学奖,拔擢台湾文坛无数新人。曾任台湾日报「非台北观点」专栏作家,编纂《好书书目》、《尤增辉遗作精选集---斜阳之外》、《三毛家书集---我的灵魂骑在纸背上》。著有《满川风雨看潮生》。获多次新闻局杂志金鼎奖及中兴文艺奖章、台湾区师铎奖、五四文艺奖等。(新浪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