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7N9在华东爆发逾一周，但部分疫区的家禽仍如常交易，其中无锡批发市场的工人仍然无戴口罩徒手杀鸡，满地鲜血。
封面故事
食物及卫生局局长高永文在周一出席立法会特别会议时，突然招供爆出至今香港其实录得九宗H7N9疑似个案，是卫生防护中心原先公布数字的三倍，虽然九宗病例最后都证实是虚惊一场，但政府前言不对后语，不禁令人怀疑。
事有蹊跷，香港的六人专家小组在上星期突然被急召往上海了解这新种禽流感的爆发情况，六人行色匆匆回来后，都没对香港市民交代进展，而医管局上下亦从此封口不敢讨论疫情。
知情的传染病专家有口难言，皆因全国政协主席俞正声在上星期下达密令，叫香港收声。
祖籍浙江、曾任上海市委书记的俞，早前已公开批评香港的「限奶令」不智，现在华东爆发疫症，更是面子攸关，岂能让香港不分庄闲说三道四。
根据临床观察， H7N9病毒能在短时间内急速恶化至呼吸困难，患者可于病发后几天死亡。
但面对大陆的强势威吓，特区政府弱过弱鸡，根本无法全面防控，很容易让致命病毒密密散播。
四月四日清明节早上八时，医管局专家小组在香港机场集合。他们一行六人，包括组长兼医管局感染及应急事务总行政经理刘少怀、港大微生物学系讲座教授袁国勇、医管局传染病中心医务总监曾德贤、威尔斯亲王医院顾问医生及感染控制主任赖伟文、明爱医院内科及老人科顾问医生黄慕莲、卫生防护中心监测及流行病学处高级医生冼家伟，唯独不见食物及卫生局局长高永文的手下。
其中一名成员在出发前一日，向本刊坦言担心疫情严峻，「今次比起新沙士(新型冠状病毒)的威胁更加迫切，新沙士在中东出现，离香港远，但禽流感H7N9在上海爆发有人死亡，香港同大陆好接近，每日有好多人由大陆来港，香港受感染的机会一定高好多!」
专家飞沪当日，大陆已有九宗确诊病例，上海、江苏、安徽及浙江都有人中招，三人死亡，当中上海占两宗，也是最早发现的个案，死者分别是八十七岁的李伯，以及二十七岁的猪肉商贩吴亮亮。二人分别在二月十九及二十七日发病，入住上海市闵行区第五人民医院同一层楼医治。李伯是全中国以至全球首宗H7N9死亡个案，但上海市卫生当局披露有关他的资料却最少，连他的全名、祖籍、有否接触禽鸟等都没有公开。李伯两名儿子亦患严重肺炎，虽然官方声称与H7N9无关，但其中一人已死。世卫驻华代表蓝睿明曾指，李伯一家三口染病的个案值得研究。
至于吴亮亮的外母，上星期对本刊透露女婿是在医院与李伯同层时，因没有适当隔离而受到传染，怀疑病毒是人传人，声言要替吴取回公道。院方虽从没承认指控，但就给吴家十三万元人民币作为补偿。吴家接受本刊及其他传媒访问后，便没再开档举家搬回家乡江苏盐城，令事件更加耐人寻味。
本周一，高永文(中)巡视长沙湾临时家禽批发市场，事后宣布于本周四起，在文锦渡随机抽鸡只进行H7快速测试，若发现有鸡只中招，立即大规模杀鸡。(政府新闻处图片)
上周四，刘少怀(左)率六人专家小组赴上海取经两日，指沪港两地专家会针对近日发生H7N9个案进行讨论，他身后的袁国勇则三缄其口。刘只在下榻的酒店简单回应记者提问，会面成果至今仍未有详细公布。(《苹果日报》图片)
医管局专家小组上海行程
4月4日
上午抵达上海，下午去到位于远郊金山区的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与中心党委书记兼感染科主任卢洪洲会面，开了四小时会议，交流禽流感临床治疗及用药方案，傍晚回下榻的国际贵都大酒店。
4月5日
上午到闵行区的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与医护人员会面。同行的港大微生物学系讲座教授袁国勇则离队去了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出席H7N9会议，了解最新病毒变种情况，傍晚返港。
港专家被急召上机
香港专家此际到上海疫区，本可把握时机了解这两名死亡个案是否有关连，甚至可以协助当地卫生部门「破案」。事实上，受过H5N1禽流感及沙士洗礼后，香港专家对于追踪病源经验丰富，访问团中亦有权威专家如袁国勇等，不过他们回港后，非常低调，没有透露此次行程的活动，与什么人会面等细节。在上海采访疫情的香港记者，都只能在他们下榻的国际贵都大酒店守候，不能跟随采访。本刊曾联络他们了解情况，但成员均以「不方便」、「不合适」作回应，仿佛有难言之隐。
根据本刊收到的消息，这次会面的安排非常赶急，医管局高层在上周三才收到要「起行」的「急令」，翌日大清早就要上机。专家小组留了两日，接见他们最高级的，是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党委书记兼感染科主任卢洪洲。该中心成立于沙士之后，主要接收高度传染性病人，包括禽流感患者。而访问团第一天的「活动」，就是于下午到访中心拜会卢洪洲，与他开了四小时的会议，但整个会议过程没有对媒体开放，傍晚专家小组坐专车由中心回到酒店时，刘少怀才在酒店大堂向记者说了几句：「我们今次的交流主要是围绕疾病的诊断，新病情特性及临床研究等。」之后便与其他成员返回房间。
卢洪洲向上海市媒体交代今次疫情时，一直强调「没有想像那么严重」，叫大家「不必过分紧张」，记者问他清明假期即将结束，会不会建议政府让学校和幼儿园停课，卢笑着反问记者：「你觉得有必要吗?」
翌日早上，香港专家获安排到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与一些医护人员会面，卢洪洲亦有陪同。这医院日前收了一名受H7N9感染后康复的四岁男童。据悉，行程中专家团队亦看过一些病人肺X光片、血液测试报告及病毒样本，但大陆没透露这些肺片及报告属哪个病人。
复旦儿科附属医院与上海市第五人民医院都在闵行区，且相隔不远，论「灾情」，第五人民医院有两个死亡个案，情况比复旦儿科医院严峻得多。第五人民医院亦存有李伯及吴亮亮这两个最先患者的医疗记录，若要取得第一手资料，以了解整个疫情如何爆发，这间医院可谓十分重要。然而，专家小组却只获准参观复旦儿科医院，可见上海卫生当局把最重要的资料封锁。
人来人往的尖沙咀码头是野鸽聚居地，一名小女孩欲上前触摸，似乎未有意识到上海有鸽子验出H7N9病毒。(邹洁珊摄)
上海市第五人民医院曾接收首两宗H7N9个案，但当局一直没有披露两名病人的病历及背景，亦没有安排香港专家到访医院了解病情。
一间位于上水彩园村的药房把口罩放于门口当眼处，负责人表示口罩明显多了三四成生意，不乏大陆旅客。连锁商店万宁更指部分分店已卖断货。(王伟洪摄)
H7N9华东大爆发
俞正声吹鸡做骚
事实上，在幕后主导及促成今次专家上海之旅的人，是刚上场的全国政协主席、前上海市委书记俞正声。俞除了要向香港专家强调上海安全、疫情受控之外，更摆出大哥姿态，指点上海官员教导香港专家抗疫用药。
俞对本港食卫局推行的「限奶令」一直不满。三月六日，当时还未正式上任做政协主席的俞，在北京两会期间接见港澳政协时，就不客气地指奶粉只是香港的问题，不要变成政治议题，暗指本港当局的做法激起两地矛盾。他又夸口说以往也有其他省市孕妇到上海分娩，导致床位不敷应用，但上海却轻易处理解决。据悉，俞正声这次安排香港专家访问上海，没经本港食物及卫生局做联系，而是直接找同属政协常委的医管局主席胡定旭做跑腿统筹。有关安排引起揣测，指梁振英政府的限奶令得罪阿爷，连累手下高永文的手下亦无机会参与是次专家小组会晤。而事实上所谓的会晤亦只是一场大龙凤，港方专家取得有用资讯不多。
在上海获「指导」后，六人专家小组在上周五晚返港。不过，港大微生物学系讲座教授袁国勇就没有跟大队，原来他当日独自上了一辆杭州车牌的旅行车离开酒店，去了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该院当日恰巧举办了H7N9禽流感医疗救治技术培训会，袁「顺道」获邀出席，向大会介绍九七年香港爆发H5N1禽流感的情况，据悉他还趁机向医院了解今次感染源头及病毒变种等资料。虽然有幸得到独家资料，但他回港后也没有透露详情。
上海拒全面公开H7N9疫情资料，对香港可能影响重大，因为今次H7N9病毒凶猛，八名死者中，四人在病发七天内极速死亡。至今死亡率高达三成，远高于沙士的一成。假如病人能在病发后四十八小时内服食抗病毒药「特敏福」，存活率高达八成，否则病毒破坏肺部，造成呼吸困难，随时致命，所以不能延医。
透明的通报机制，是控制疫情的关键。沙士后大陆声称与港府建立更紧密联系，定明若两地出现不寻常的肺炎个案及传染病案例，如禽流感等，须即时通知对方，而且要做到「打个电话就可以」。但这机制一直只是港方的单方面期望，根本从来也没什发挥功效。卫生防护中心前总监曾浩辉曾向本刊坦言，要探取大陆传染病消息，往往都要亲身北上应酬饮酒，十分委屈被动。
港府听话封嘴
专家团回港当日，香港便传出一宗疑似H7N9禽流感个案，一名由上海旅行返港的七岁女童，在当地公园曾喂饲野鸽，回港后出现发烧及喉痛征状，入住伊利沙伯医院儿科隔离病房，快速测试证实为阴性。这本属虚惊一场，记者事后尝试接触伊院的医生，希望了解医院戒备情况，事关九七年本港爆发H5N1禽流感时，伊院接收了多名受感染病人，前线医护对处理禽流感有第一手经验，但今次前线医生说他们要「封口」，未得医管局总部批准，不得向外表达意见。一名医生本想向本刊透露一些有关大陆疫情的消息，最后也不敢接受访问。而卫生防护中心也没有全数公布疑似个案数字，令人怀疑卫生当局也自我「封嘴」。
港府受大陆摆布，分分钟铸成大错。○四年亚洲各国，包括中国、泰国、越南、日本及老挝都先后再爆H5N1禽流感，时任卫生署顾问医生曾浩辉当时就大胆指出，如果禽流感可以人传人，以最坏的情况计算，香港至少会有一百万人受感染，可能有三十万人死亡。当时曾的言论被批评为「夸张」，但世卫在当年十一月就发出警告，若禽流感爆发，全球可能会有七百万人死亡，由此可见，曾浩辉并非「危言耸听」。
上周五凌晨，上海通宵极速宰杀全市十一万只家禽，更宣布暂停活家禽买卖。(法新社图片)
杭州药房卖的板蓝根等预防流感药物正被抢购，店员指近日销量以倍数上升。
上海市内的小巷，居民在其铁皮屋住所外，养了不同种类家禽。小小的空地是鸡、鸭和猫的居所，一旦有病随时交叉感染。
杭州一名六十七岁感染H7N9老翁，病发前曾购买并进食鹌鹑，目前病情转好，鹌鹑则被界定为高危禽鸟。(路透社图片)
卫生署监控松懈
虽然香港在经历九七禽流感及○三沙士浩劫后，大大提高防控意识，又成立传染病中心，但现在特区政府对抗疫症的手法比十年前大倒退。沙士疫情爆发时，医管局每天都开记者会，向市民交代感染情况;禽流感时，有卫生署专家愿意站出来向市民讲实话，预测一旦大爆发的后果，使市民对病情有更多的认识。今天的H7N9死亡率比沙士更高，但负责监控疫情的卫生署却表现松懈。前医学会会长蔡坚医生四月二日接收一名刚由上海返港的女病人，发现她有高烧、咳嗽、喉咙发炎等征状，担心感染H7N9，想通知卫生署取走病毒样本化验，岂料负责的化验人员正放假，因此无人来取样本，令蔡坚气结。事实上，卫生署一直希望私家诊所呈报传染病个案，但今次事件反映卫生署管理不善，令机制形同虚设。
禽流感会人传人
现时本港、大陆以至世卫的专家都指H7N9不会人传人，但事实上禽流感曾被证实有人传人的威力。九七年H5N1禽流感袭港，十八人染病、六人死亡，当年卫生署联同美国疾病控制中心及香港医疗界的专家做了一个调查，替五百多名医护人员进行血清抗体化验，发现十名医护呈阳性反应，显示他们曾被H5N1感染，因此血液中有抗体，其中抗体浓度最高的医护人员，是威尔斯一位曾照顾病童谢文诗的医生，研究结果证实若与病人有亲密接触，禽流感会人传人。
华东：疫症急升
东莞的家禽批发市场档主，将病死的白鸽弃于水渠，任由病毒散播。
截至本周二，官方公布全中国共有廿八人确诊H7N9禽流感，包括十九男九女，年龄介乎四至八十七岁，分布上海、江苏、浙江、安徽四个华东地区。当中八人死亡，其余大多病情危殆，患者当中，七人从事家禽、农业、厨师相关行业。但他们发病的原因及源头，官方都无交代。而中国至今只上报了七宗个案资料予世界卫生组织，占总数不足三成。
本刊采访队先后到过上海、无锡、杭州、南京的医院，了解H7N9留院病人的背景、当中或涉人传人，但院方及家人都不愿多讲。在无锡，三十二岁姓张的女患者正于无锡市人民医院留医，已从心肺诊疗中心的深切治疗部转移到感染性疾病科的隔离病房。隔离中心共三层，张小姐被隔离在三楼，全层只有她一个病人。记者进入隔离病房时，保安都未有阻挠，只抛下一句：「你不怕死就上去吧!」
当时有一名中年男子正等候探病，他说：「我是她(张)亲属，这里只有她一个病人，没有其他人。」之后拒绝详谈。据悉，张女是家庭主妇，住在无锡的高级住宅天鹅湖花园，未知有否接触家禽。
虽然H7N9过去一周迅速爆发，但华东多间接收确诊病人的医院，除了深切治疗部，其余急症室及专科病房都未见加强防护，大多数探病者、病人及部分医护都依然无戴口罩。而上海市面亦如常，游客区如常热闹，一级方程式赛车上海站更会照原定计划本周五一连三日举行，未有任何改动。
虽然表面太平，但上海当局在鸡、鸽及多个环境样本验出H7N9后，已在上周五凌晨通宵极速杀掉全市逾十一万只家禽。
除了上海大开杀戒，在疫区安徽毗邻的湖北武汉，当局周六晚原来也悄悄宰杀五万只家禽，令人怀疑疫症已在省内蔓延，质疑当局隐瞒疫情。
至于另外两个省份江苏及浙江，多个家禽批发市场仍营业，而被点名指带有H7N9病毒的上海家禽批发市场鸽子，依然有得卖。
无牌鸽场零防疫
在江苏无锡，有家禽批发工人透露，省内上月曾有大批鸽子突然死亡：「养不好，天气又忽冷忽热，自然容易死，我们最近都卖外地鸽。」所谓「养不好」是指一些农民会给鸽子注入「催生药」，目的令鸽快些长大，快些可拿到市场卖赚钱。催生药有可能是激素甚至禁药例如利巴韦林、金刚烷胺等。去年底，中央电视台曾揭发大陆肯德基快餐供应商有用「速生鸡」，鸡只四十日内可长肥至逾五斤，肯德基母公司百胜集团其后要为事件道歉。
速生鸽有否出现令人关注，家禽工人又指，目前市场内所卖的鸽，大多都是来自河北，江苏、浙江等华东一带的「本地货」较以往少。而部分正出售的本地鸽，则来自简陋而卫生欠佳的无牌鸽场。
原来，无牌养鸽在江苏农民间非常普遍，皆因成本低而利润可观。记者直击距离无锡市中心半小时车程的个体户鸽场，发现是农民私自将柴房改建而成，没向当局包括卫生部农业部申请任何牌照。其中一个近千呎的密封鸽场，养了逾千只鸽。
农民将鸽子困于叠起三层的铁笼中，铁笼一个紧扣一个，密密麻麻的叠在一起，中间的通道仅够记者侧身通过。在鸽场内走了一圈，记者的外套就黏满鸽毛。而鞋底也尽是鸽粪，皆因农民会囤积鸽粪转售作肥料，一般会待四至五日才铲走粪堆出售。
前养鸽户孙静芳透露，部分农户为悭成本，从不替鸽子打防疫针，「几十只还可以叫兽医来家里打，但养到几千只，哪有这么多钱?」孙静芳高峰时期曾养有逾四千只鸽子，但三年前养鸽场被政府强行拆掉。像孙静芳的例子在江苏一带很多。由于大陆近年发展迅速，农地都被收购，不少农户唯有偷偷把柴房、储物房改建成养鸽场。
她说：「养大一只鸽，要六至八个月，由饲料到疫苗，成本大概一百二十元人民币，之后每半年可生六至八胎，每只卖出去可赚二十五元，而且还可卖鸽蛋，每只五元，鸽粪也可卖给附近菜农做肥田料。」鸽子的价钱其实跟鸡、鸭差不多，但所需成本和空间较低，故吸引不少农民加入没领牌的偷养行列。
无锡家禽批发市场，死鸡无人清理，地面都是泥泞沙石，卫生恶劣。
无锡个体户的无牌鸽场，环境狭窄，数以千计的鸽被困在一格格的铁笼里，鸽粪累积四至五天才清理，臭味极浓烈。
华南：活鸽混死鸽
至于港人关注的华南，记者在东莞区内最大的禽鸟批发中心「东莞三鸟批发市场」，发现多只鸽尸被弃于档边水渠，附近档主承认是病死的死鸽。另外，也有大量鸽子尸体积在鸽笼下层，生鸽则在上层继续喂养，生鸽死鸽近距离接触病毒容易传染。
鸽档老板娘还理直气壮地说：「怕什么，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做。」又指「年年都有禽流感，很快就没事。」但档内白鸽笼一半空置，老板娘承认近一个月突然少了买家，「如果你要多的话，便宜些给你。」她表示批发价由十二元人民币一只，减至十元一只。
而在中山，出产著名石岐乳鸽的鸽场，黄姓东主指，自从禽流感在华东爆发至今，并没有当地卫生相关部门派员到附近鸽场视察或检查。
黄的鸽场建有八行鸽舍，分别高三层，逾万只白鸽在场内饲养。最触目是一个八呎乘十二呎的鸽粪堆，黄表示鸽粪晒干后，可以每公斤一块钱卖给菜农作肥料，「这就是有机肥料，最有营养!」
批发市场满地血
区内的家禽批发市场，卫生情况依然恶劣。场内满地鲜血，不少半死不活的鸡被劏了一半，躺于血泊中，部分还未完全脱毛及清洁好，便已全部放进一个大桶准备运走，而大部分工人都未有戴上口罩和手套，地上及垃圾筒内，亦发现死鸽死鸡无人清理。
东莞的批发市场外围，是劏鸡杀鸭拔毛清洗的加工场，大部分工人接触及屠宰禽鸟时，均没戴上手套及口罩，其中一个女工双手手腕有明显伤口，亦徒手生劏家禽，抽取内脏。「戴手套杀不了鸡，上头要注重卫生?我们工人未听过。」一名工人一边拔毛劏鸡，一边说。
家禽市场每个档口之间的距离不过数米，密度极高，极容易增加禽鸟间的交叉感染机会。香港浸会大学生物系教授翁建霖表示：「其实不同品种的禽畜养饲距离太近，只要当中有一只受病毒感染，与其他交叉感染的可能性则非常高，现时是H7N9扩散的关键时刻，这种密集式的营运情况令人担忧。」
本港目前每日由广东省输入最多七千只活鸡，记者走访两个供港鸡场，均守卫森严，场内被围墙或铁丝网包围，门口重门深锁，有保安员全天候监视。工人表示场内约有万只活鸡，自上海爆发疫症后，虽然员工都有从报纸获知消息，但鸡场并没有刻意加强防疫措施。
上周日，记者便见其中一家供港鸡场，早上八时有一辆重型货车载住数十箱活鸡送来香港。货车由东莞饲养场内上货，再经约一个半小时到达深圳特区，再经文锦渡进入香港，其间沿途没有任何检疫关卡。港府在周一表示，要到周四才会在文锦渡为供港活鸡进行H7快速测试。
华东的野味买手说， H7N9爆发令他们生意惨淡，部分人已转战广东野味市场，令人关注野味继沙士后再次大规模播毒。
东莞家禽批发市场外一条水渠，充斥宰杀禽鸟的血水。雀毛流不停，恶臭之余，血水更流向附近的河流，造成二次污染。
病毒野味南袭广东
除了鸽及鸡被验出H7N9，杭州一名六十七岁姓杨的男病人，病发前曾购买并进食鹌鹑，目前留医，当局因而将食鹌鹑界定为高危。杨伯曾光顾的上城区滨盛农副产品商行活禽档，档主指：「人人最怕鹌鹑，无人买，我们昨天就将全部鹌鹑吃了。」
野生鹌鹑属野味一种，有中医称，鹌鹑肉可补五脏、强筋骨、养肝清肺，而鹌鹑蛋则含高蛋白质。在香港，售卖鹌鹑并非违法，但自九七年爆发H5N1禽流感后，当局规定档主要将活鹌鹑与其他家禽分开处理。
在疫区江苏省，当局对野生鹌鹑更有严格管制，因鹌鹑属野生保护动物，非法食用会被最高罚款一万元，记者在省内未见有人食鹌鹑，的士司机指：「你们要食野味，回到你们的广东吧。」
H7N9爆发后，华东野味商人生意大跌。在杭州做野味买卖的彭先生在电话对本刊说：「华东现在无人买野味，我也去了广东做生意。」广东野味市场依然活跃。○三年广东食果子狸引发沙士的一幕，随时有机会历史重演。
H7传人首于英国
外国专家已证实， H7病毒可经禽鸟传人。首宗人类从禽类身上感染H7亚型病毒的个案，发生在一九九六年，英国一名女患者饲养了宠物鸭，怀疑她清洗鸭舍后再用双手擦眼，而她本身亦患有眼睛结膜炎，之后证实感染H7N7禽流感，诊治后康复。
○三年，荷兰一家私人家禽农场，爆发最大规模人类感染H7N7亚型禽流感个案，共有八十六人感染，其中三人是病者家属，没接触受感染家禽，显示有人传人风险。事件中，一名农场兽医死亡，荷兰当局扑杀了三千万只禽鸟。
世卫资料显示，由一九九六年至二○一二年，人类感染H7病毒包括： H7N2、 H7N3、 H7N7，爆发地区包括荷兰、意大利、加拿大、美国、英国、墨西哥，大多数与家禽有关。世卫指，今次爆发的H7N9为中国首次通报的H7传人个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