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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幕:高岗自杀后 毛泽东刘少奇内斗激烈

高岗虽然死了,但毛泽东与刘少奇的斗争却了犹未了,“高饶事件”也了犹未了,在以后的许多年里,明里暗里,斗争仍在继续……七届四中全会以后,毛泽东表面与刘少奇维持团结合作的局面,但却是貌合神离,斗争仍在延伸。他一方面暗地里积蓄力量,为最后解决接班人问题准备条件,另一方面也不忘时时敲打刘少奇一下。

中共历史上的历次政治斗争中,除了“四人帮”,包括林彪在内的“革命元老”或“开国元勋”都给予正面评价了。唯有高岗反党集团,至今讳莫如深。高岗曾是一位红极一时的人物,历经枪林弹雨的洗礼,为什么非要自杀不可?为什么能够自杀成功?经过这么多年,牵连这么多西北干部,成为中共历史上的一桩悬案。高岗当年的秘书、后来的管教小组组长赵家梁,以及高岗反党集团“五虎上将”之一张明远的女儿张晓霁,根据当年笔记、亲身经历整理成书《半截墓碑下的往事——高岗在北京》,为读者还原高岗事件的原貌。以下为第六章、第七章全文摘录。在这两部章节中,作者罕见披露高岗自杀身亡后,中央高层领导人前来送别以及解剖高岗遗体的过程。

最后日子

在漫长的管教期间,高岗反省、检讨,违心认罪,却无人理睬他送上去的检讨书,也没有人来找他谈话、做他的思想工作,他的一切要求都没有回音。他深感自己已被遗弃,犹如被打入冷宫。他在寂寞与痛苦中煎熬,在悲哀中挣扎,他终于明白:路已经没有了。

1954年8月,高岗被管教已经半年了。炎炎酷夏,驱不散他心头的严寒,多日来焦虑、矛盾、痛苦,使他心力交瘁,他对这种被“打入冷宫”的管教生活,越来越忍无可忍。

看看外面的世界,正是热火朝天的社会主义建设高潮,是他为之奋斗几十年的伟大事业。它在召唤他,他原以更大的热情去为之献身,为之奋斗。可是现在,他却被困在这深宅大院里,无人理睬,无所事事,徒劳地消磨时光。

他违心地承认自己“极端的个人主义发挥大实质上进行分裂党的活动,企图把少奇同志拉下来,达到自己做主席唯一助手,将来当领袖的个人野心欲望”,给中央写的《我的反省》送上去已经一百多天,至今既无人来同他谈话,也不给他一个书面的答复。当初,他曾恳切地请求面见毛泽东,希望讲清问题,消除毛泽东对他的误解,都遭到拒绝。他始终相信,毛泽东是了解他的,一定会出来为他说几句公道话。还有周总理,平时对他也是了解的,也应该出来为他说句话。

可是,他等啊,盼啊,三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却毫无音讯,连个电话也没有。看起来,谁也不会出来为我说话了。如今,这满腹的冤屈向谁诉说?

他长长地叹一口气,觉得自己犹如重重地跌入了深谷,即使活着,也已是生命垂危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是自己不慎失足,还是被那个他百般信赖、尊为长者的“知己”推下来的?如今,他在这绝壁峭崖的深谷中,在黑暗、寒冷、饥饿、焦虑中,在狂风暴雨中苦苦挣扎,却得不到同伴的救助鼓励。如此身处绝境,还有生的希望么?这真是:山高谷深谁助我,何处有归途!

他觉得似乎理清了思绪,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

此后,他的心境反而平静了许多。可是一旦真的要走这一步时,他又不免犹豫起来。在这样的苦思苦想中,他越发憔悴,思绪和行为也越发反复无常。

这天,晴朗无云,热气袭人。可是,高岗却心灰意冷,全然不觉得酷暑炎热。他整日心事重重,少言寡言,行为乖戾,和工作人员一起玩牌也是心不在焉,总是出错。

这天是星期日,没有学习。吃罢早饭,他时而在楼上随便走动,时而坐在沙发上沉思。他从卧室到起居室、办公室,从走廊的这头到那头,又到值班室、卫士长的卧室、秘书的卧室……

上午11点钟,李力群从外边回来,匆匆上楼。走进卧室,只见高岗手里拿着台灯的电线,站在一面墙壁的电源插座前面。她急切地问:“你这是干什么呀!”

高岗慌忙遮掩:“噢,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这插座有电没有,能不能用。”

李力群一把夺过电线,急切地说:“你呀,你呀!你想找死呀!”

高岗很尴尬,立刻色变:“没有的事!你去报告赵秘书吧,马上来人来把我带走吧!”

“只要你不是想自杀,我报告什么呀!”

李力群虽然已经意识到高岗有摸电门自杀的企图,但是她心里很矛盾,怕刺激他,怕对他不利,所以没有对别人讲这件事。

事有凑巧,正好这天赵家梁轮休,一早就回家去了,副组长赵光华值班。赵光华是公安部八局的干部,虽然已来半年,毕竟不如赵家梁与李力群熟悉。这也是李力群没有及时反映这件事的一个原因。她只得更加警惕,始终不让高岗脱离自己的视线。

午睡起来不久,高岗忽然不见了。李力群急忙到处找,最后发现他在起居室的小楼梯下面。那楼梯是通往楼下大厅去的,自从管教以来就封闭了,堆放着一些平时不用的杂物,一直没有打扫过,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高岗到那里去,显然很反常。

李力群带着责备的口气说“你来这里干啥?你知道这里有多脏,尽是灰尘和蜘蛛网!”

“我没干啥,随便下来看看嘛。”

“你想干啥,想干啥呀!想找死呀!”

“那你马上去报告赵秘书,叫人把我抓走吧!”高岗摸透了李力群的弱点赌气地说。

李力群急得直跺脚:“你呀,你呀!你不要这样嘛!走吧,走吧,快回去!”她连劝带拽地把他拉了上来。

这以后,高岗讪讪怏怏,拉几个人在一起打麻将。李力群依然什么也没说,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下午六点,赵家梁回来,高岗故意拉他一起打麻将,一直玩到半夜。存心不让李力群单独和赵家梁接触,以免她报告白天发生的事情。

1954年8月17日凌晨一点,他勉强吃了一碗稀粥,那是16日的晚饭,不久就上床休息。

这时小女儿遭已在她的小床熟睡,李力群也已躺下休息。

高岗却毫无睡意,又跟李力群说了很久很久。

半年来,特别是7月以来,高岗曾不止一次在深夜和李力群长谈,多次谈过“不如死了算了”;说他最不放心的是她和几个孩子,希望她能念在夫妻一场,把孩子们带大成人。万一生活没办法,就把他们送回陕北,相信那里的人会养活他们的……

因为这样的话说多了,李力群以为他之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特别在意。像往常一样,反复劝他不要想不开,要相信党中央,相信毛主席,一定会把事情搞清楚的。

高岗只是摇头叹气。他觉得李力群太幼稚、太单纯了,根本不懂政治,更不会像到政治斗争有多么残酷!想到这里,一股悲悯、怜惜之情涌上心头,他掐灭香烟,重新躺下,把她紧紧揽在怀里,尽量给以温存、抚慰。

这时已过了凌晨两点半钟,怀有身孕的李力群非常困乏,实在支持部住了,对高岗说:“二点半都过了,快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高岗重重地长叹一口气,说:“睡吧!”

可是,他心里却在哀叹:明天,明天,还有明天吗?

一、自杀身亡

李力群躺在单人折叠床上,合上双眼很快就入睡。

高岗这时却毫无睡意,他两眼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是在想?在听着四周有什么动静?还是继续沉浸在永远无法解脱的哀怨、混乱的思绪之中?他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活动身子,迅速取出他偷偷集藏的“速可眠”胶囊,大把地塞进口中,咽下肚子。在黑暗与匆忙中,有一粒药丸失落在床上(第二天在高岗身下发现)。这么一大把胶囊要咽下去,不是很太容易的。于是,他下床走过过洗漱间,来到值班室,向值班人员要了一杯温水,一口气喝了下去。这时是凌晨三点20分。

高岗回到卧室,站在床前,深情地环顾了一下房间的一切,他试图看清小女儿甜睡的小脸,看清妻子卷曲的身躯。但房间里很暗,他没戴眼镜,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迷迷煳煳的。这就是高岗含冤饮恨离开人世之前眼中所看到的、心底所留下的最后的世界。

1954年8月17日,星期一,跟昨天一样,又是一个大晴天。

早上八点多钟,李力群一觉醒来,到隔壁漱洗,并招呼身边的小女儿:“去把爸爸叫醒。”

女儿一面叫,一面推,没有反应。她喊道:“妈妈!爸爸不理!”

李力群马上意识到“不好!”急忙跑到大床边,一呼再呼,一推再推,高岗仍沉睡不醒。她慌忙地奔出房间,猛敲赵家梁的房门,大声呼叫:“赵秘书,赵秘书!快来,快来!”

正在房里看书的赵家梁大惊:“不好!出事了!”急奔出屋,因拐弯太猛,重重摔倒,爬起来又跑,冲进高岗卧室。这时,董文彬和值班室的同志也都闻声跑了进来,李力群仍在继续边推喊。

砰砰的敲门声,急切的呼唤声,沉重的跑步声,惊动了整个大楼里的人们,于是,匆匆而起,慌慌张张,掀翻了椅子,推开了房门,冲向高岗的卧室……

高岗仰卧在大床上,盖着一条毯子,呼吸沉重均匀,一动不动。触摸他的脉搏,很沉很慢;掰开他的眼皮,毫无反应……

于是,分别向有关方面打电话告急、求救。

大约九点半,北京医院的领导和医务人员首先赶到,开始紧张而有序地进行抢救。

人们聚集在高岗卧室外,焦急地期待着,都想为抢救出力,盼望着抢救生效。

可是,他的呼吸越来越慢,心跳也越来越微弱,终于渐渐地完全停止了。

一位大夫侧转高岗的身躯,发现他身下压着一粒红色“速可眠”胶囊。这正是他平时服用的。大夫说:“普通人服八粒就有生命危险;常用此药的,16粒也可致死。”又察看其背部,指着一片红褐色的斑痕说:“这是死斑,是真死的症状。”

于是停止抢救。此时是10点17分。

不一会儿,政务院秘书长习仲勋、中央组织部副部长马明方、公安部副部长徐子荣等赶到。他们来到高岗床前,听管教人员和家属的简单汇报,表情凝重,一言未发。临走前,嘱咐弄点冰来,把遗体保护好。

中午,周恩来和政务院副秘书长齐燕铭一起赶来。他们沉着脸,上楼看了高岗的遗体。室内和遗体周围已经盛放了许多天然冰块,没有什么异味。他们一言未发,转身下楼,在大厅里坐下听汇报。

赵家梁首先作检讨:“我们工作没做好,没完成中央交代的任务……”

周恩来挥一下手,赵家梁便扼要汇报了事发和抢救经过。

总理对李力群说:“你讲讲高岗服毒前的情况吧!”

李力群也作了检讨,然后详细汇报了1954年8月16日发生的异常情况和17日凌晨上床后的情况,但她没有具体讲高岗和她谈话的内容。

周恩来听得很认真,没有追问,也没有责备。他让管教组给中央写个书面报告,并叮嘱严守纪律,不许外传。又让政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协助安排善后事宜:不火化,进行土葬,要善殓厚葬;先要保护好遗体,准备解剖检验。

接着,由他口述,齐燕铭执笔写出一个名单:王世泰、刘景范、张策、王子宜、董纯才、范子文、安志文、马洪、王光伟、倪伟、乌兰夫、刘澜涛、李先念、曾山、张际春、黄克诚、安子文、高克林、张苏,共19人。

周总理非常细心,在齐燕铭写到倪伟时,总理说:“你把‘倪’字写得太潦草,不好认。”齐燕铭便在草写的“倪”字旁边又写了一个正楷的“倪”字。

这是一个经过仔细考虑的名单,前面六人是原先在西北工作的,当时在中央各单位工作;第7~10人是原先在东北工作的,当时在计委工作;第11~17人,是从各大区调到中央各主要部门工作的;第18个高克林和第19个张苏,是周总理想了一会儿才提出来的,高克林原是在西北工作的干部,当时在最高检察院;张苏原在华北工作,当时在最高法院。所有这些人,或是跟高岗熟悉的,一起工作过的,或曾在各大区工作过,当时是中央各有关部门的负责干部。

最后,周总理叮嘱说:“就说我召开的紧急会议,务必亲自准时到会。”

齐燕铭立即去安排,打电话通知名单中的人,当晚八点半到东交民巷八号开会,说明是周总理召开的,只许本人准时前来参加,没有说明凯什么会,为什么在这里开会。

那时,总理开会一般都在中南海西花厅,而且都要事先告诉开什么会,为什么开会。唯独这次例外,是电话通知,这么紧急,这么晚,而且是在这么一个地方,还只许本人参加。当时,接到通知的人都有点纳闷,感到此会非同寻常。

晚上八点半以前,周恩来、陈云邓小平彭德怀杨尚昆等先后到来,陆续上楼看了高岗的遗体。彭德怀站在高岗遗体旁久久不忍离去,含着泪,跺着脚说:“嗨!你刚强!你死得可惜,可惜了!”

人到齐了,大家静坐在楼下大厅中央,周总理向大家宣布:“今天,8月17日上午,高岗死了。现在要对尸体进行解剖检验,成立监督检验小组,由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安子文、原高岗秘书、管教组组长赵家梁三人组成,杨尚昆为组长。请大家等候检验结果。”

直到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在座的几位负责解剖检验尸体的大夫。在杨尚昆、安子文等起身带着一行人上楼去以后,周恩来让李力群汇报高岗自杀的经过情况。

这时,高岗遗体和冰块等已经从卧室搬到值班室。遗体安放在房间中央的一张大理石桌面的红木写字台上,解剖和经验就在这里的强光下进行。整个过程进行顺利,前后不到一个小时。杨尚昆、安子文基本不在场,而是去听李力群汇报,检验快结束时才回来。

当晚十点多,大厅里四面的壁灯和中央的三盏树形玻璃大吊灯全亮着,而通往大厅的长长的走廊里,却灯光暗淡,显得有些凄惨。监督小组和大夫们一起下楼。来到敞亮的大厅时,一扫压抑的气氛。这时参加会议的人全部屏息静坐,周总理说:“请北京医院的医生宣布解剖检验的结果!”

一位穿白大褂的大夫站起来,一字一句地宣读解剖检验报告:“发现尸体胃里还残留有大量安眠药成分的粘液;未发现其他异常情况。结论是:死者生前服用过量的安眠药,造成中枢神经麻痹,以致死亡。”

大约11点钟,会议结束时,周总理叮嘱说:“今天的事,你们没有传达的任务,不许外传,请严守纪律。”

散会后,人们没有立即散去。周总理对李力群说:“你要坚强些,要跟党走,把孩子抚养好。你现在是从天上掉到地下,可能以后人家会不理你。你要有思想准备。”

他转身对杨尚昆小声说:“我已请燕铭同志告诉国管局的同志,不要火葬,要善殓厚葬,叫他们买最好的馆材,1200的那种;要立碑,碑上不刻别的,只刻‘高岗之墓’。他们可能已经去办了。”

可见总理并没有把他当成敌人对待。后来经办的同志跑遍北京城,只买到一个1100元的柏木棺材,六大块板材的,也很好。

人们不禁要问:高岗服用的大量安眠药是从哪里来的?经过仔细分析,排除了“外人给他的”可能性,而肯定“是高岗自己留下的”。一种可能是,高岗把平时服用的安眠药(基本上每天晚上都用)积攒起来。尽管高岗每次都是在值班人员监视下吞服安眠药,其实,他只要把胶囊压在舌头底下,即使张开嘴,也不易发现。在半年之内,要积攒起足以致命的数量,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再一种可能是:高岗自己早在被管教之前就保存下来的。1月间,他曾把20粒“速可眠”亲手缝在毛裤裆里,准备在被捕后自杀用。这20粒安眠药以后不知哪儿去了。

那么,安眠药藏在什么地方?第一个可能是高岗自己身上。不过,天热时,不能长时间放在身上。可能先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临用时取出放在身上。那么,这个隐蔽的地方在哪里呢?在事发前两天,工作人员还曾仔细检查过各个房间及被褥、沙发等,但却忽略了两个地方。一个是盥洗间挂满毛巾的那根金属管,它很容易卸下来,中间是空的,可以隐藏大量的安眠药。再一个可能是卧室隔壁起居室的小楼梯下面的某个地方,高岗在服药前12小时,曾偷偷去过那里。

这些,只是事后的推测,究竟高岗服用的安眠药事先隐藏在什么地方,已成为永恒的谜。

1954年8月18日上午,从北戴河赶回北京的罗瑞卿把赵家梁叫到他的办公室,再次听了关于事情经过的详细汇报后说:毛主席知道高岗自杀身亡的消息以后很生气,说:“死了?死了拉倒,不如一条狗!”

罗检讨说:“高岗死了,我们有责任,工作没做好。”

主席说:“你不要检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要死,谁也挡不住。这事不关你们,你们检讨什么?不要检讨。”

从以上的话看,当时都没有把高岗当敌我矛盾。

二、简单安葬

没有鲜花,没有哀乐,也没有亲朋好友送别,人们为他举行了最简单的安葬……

1954年8月17日深夜,东交民巷八号大院的紧急会议结束,人车纷纷离去,院内又恢复平静,但庞大的主楼依然灯火辉煌,人影摇曳。

几个年轻人用白布床单兜着高岗的遗体,从楼上搬到楼下,平稳地放入大楼东门门厅停放的棺柩里。这棺柩是崭新的,还散发出浓浓的柏木香气。那是遵照周总理“善殓厚葬”的指示,从当时北京市场上买的最好的本色柏木寿材,人们称之为“六块头”,即上下、左右、前后六块寿板都是整块的,而不是由狭长的板条拼凑起来的。

高岗的遗体早已穿戴整齐,就像平时那样的打扮,外穿深色中山装衣裤,里面是白衬衫裤,白袜子、黑布鞋,全是新的。

棺柩内垫衬的东西,除了被褥之外,全是用桑皮纸和黄裱纸包成方形的石灰和木炭小包,至少也有几百个。在棺材底部平平地铺垫厚厚的一层,然后在遗体两侧和上面塞得严严实实。这么多的石灰木炭小包,加上一具160斤的遗体,这副棺柩至少也有七八百斤,八九个小伙子把它从地上挪到卡车上去,费了很大的力气。

1954年8月18日凌晨一点,入殓完毕,大卡车权作灵车,载着棺柩,缓缓驶出东交民巷八号大院。

自从1953年1月高岗搬进这座大院,到现在如此这般地运走,前后不到一年零八个月。

随车送灵的既没有高岗的妻子儿女,也没有他的故旧好友,只有他原来的秘书、卫士长和其他工作人员。

灵车一直开到北海后街的嘉兴寺,将棺柩暂时停放在该寺西院的一间小屋里。待安放妥当,东方已透出晨曦。

1954年8月21日进行安葬,主要由机关事务管理局办理,秘书、卫士长等随行,他们是在完成组织交代的最后使命。李力群原本不想去,经过劝说,还是去了。高岗的胞兄高崇义特地从陕北赶来参加他的弟弟安葬,19日刚到北京。高岗的长子21日下午才从哈尔滨赶来,没赶上安葬他父亲。

当天上午九点半,高岗的灵柩从嘉兴寺起出来,载上一辆大卡车,盖上几片麻袋,这就算是灵车了。卡车头前没有按照惯例挂黑纱和死者的照片,车上也没有花圈或鲜花;送灵的人们有的扶车帮而立,有的干脆依靠在棺柩上。大家都没有戴黑纱。从外边看去,这不过是一辆极普通的载人货车。唯有那被麻袋遮盖着的巨大而贵重的棺柩告诉人们,它的主人绝非等闲之辈。

车上的人神态严肃,都不说话,更不谈笑。卡车驶出西直门以后,便加速飞奔,扬起一片尘土。此时,正是上午十点多钟,骄阳似火,热气灼人,但卡车飞驰在郊外的田野间,地旷人稀,迎面扑来猎猎凉风,使人不觉得烈日之可畏。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卡车停在了万安公墓门前,人们跳下车来,才感到地面热气蒸腾。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万安公墓地处玉泉山下,东邻颐和园,北靠卧佛寺,这里远离市嚣,人迹罕至,十分幽静。早年,一些达官显贵和社会名流,都把这里当作身后安息之地,确实是个极好的地方。高岗之所以能够在此安葬,是因为周恩来有明确的交待:要善殓厚葬,葬在万安公墓,要立碑,只写“高岗之墓”,不写立碑人,不写年月日。

整个墓区地势是东北高而西南低,低处可见雨水浸漫的痕迹。安葬高岗的墓穴,选在墓区中央地段,地势高,而且向阳,位置很好。

几个青壮年从卡车上将棺柩抬到到墓穴处,缓缓放入已砌好的水泥墓穴,掩上穴盖,安葬就算完毕。没有隆重的遗体告别,没有扣人心弦的哀乐,没有覆盖棺柩的党旗国旗,没有鲜花、挽联和花圈,也没有亲人撕心裂肺的恸哭,一切都在沉默中按部就班地进行。人们最后不声不响、平平静静地离去。这是个不成葬礼的葬礼,一群不像是送葬人的送葬队伍。

当一切都结束时,已是下午一点半过了。

当天来不及建碑,后来做了一个由碎卵石和水泥混制的碑,外表包一层砂砾混凝土,样子极像花岗石,碑上没有刻写墓主的名字,没有墓主的生卒年月,也没有碑文和立碑人,是一副真正的无字碑。就这样一块墓碑,在“文化大革命”中,也没有躲过劫难,被砸成半截,至今依然残立在那里。如今,有谁会想到,在这块半截残碑下面,掩盖着半个世纪前的一段悲惨的历史故事。

1954年9月1日,毛泽东以中共中央主席名义给苏共中央发去通报,正式通知他们,高岗自杀身亡。中共中央还决定将“高饶事件”通知兄弟国家的党的中央。

了犹未了

高岗虽然死了,但毛泽东与刘少奇的斗争却了犹未了,“高饶事件”也了犹未了,在以后的许多年里,明里暗里,斗争仍在继续……

七届四中全会以后,毛泽东表面与刘少奇维持团结合作的局面,但却是貌合神离,斗争仍在延伸。他一方面暗地里积蓄力量,为最后解决接班人问题准备条件,另一方面也不忘时时敲打刘少奇一下。

矛盾依然围绕着两个阶级与两条路线斗争的问题。

1955年7月,毛泽东批评农业合作化运动中的“小脚女人”,指名的是邓子恢,实际上是批评刘少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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