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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雨果《九三年》看大革命到底革了谁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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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在书中用老伯爵的口痛斥革命的罪恶∶“你们杀掉国王,杀掉贵族,杀掉教士,踢倒圣坛,粉碎上帝;你们只会破坏、粉碎、摧残、毁灭,心安理得地充当残暴的野兽。┅┅你们把整个过去集体屠杀!”

从法国大革命,列宁十月革命,到毛泽东的中国革命,这一路以建造“新社会”为目标的乌托邦,究竟给人类带来了什么?

探讨大革命的理论书很多,但文学家通过讲故事和塑造人物,往往能把作家对革命的理解表达得更生动、更准确。十九世纪的四位最伟大的人道主义作家——雨果,狄更斯,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虽然他们的经历大相径庭,所写的故事各有千秋,但他们不约而同都对无视生命本身、践踏人道情怀的“革命”持负面看法。

雨果和狄更斯的作品,明显表现出对法国大革命的厌恶和否定;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尔斯泰,则在布尔什维克革命到来之前,就有预感和恐惧。他们之所以能对“革命”有更准确的把握,是因为他们衡量对错的标准是人、人性、人道;而不是政治家的意识形态。

意识形态必须让位于人道情怀,人道主义的光芒高于一切。雨果的《九三年》就是把人道主义精神推向极致的精品。

人道情怀高于一切

《九三年》的主角有三个∶忠于国王、要挽救君主制的老伯爵,残忍的革命军政委,有人道情怀的青年将领。但关键的角色,却是三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这三个孩子开篇就出现,结尾时更被瞩目。三个弱小的生命,支撑起几个高大的、闪烁着人道主义情怀的形象。最后人道主义战胜一切,赢得最后的胜利。

《九三年》开篇最精彩的部分是一个革命军和一个村妇的对话。军人问∶“你是什么政见?你是和蓝军在一起?还是和白军在一起?”回答∶“我和我的孩子在一起。”村妇告诉军人她丈夫三天前被杀害了。“谁杀了他?是蓝军还是白军?”“是子弹杀了他。”

《九三年》里最高大英雄的最伟大壮举,是救了这个什么政治也不懂的村妇的三个孩子。在书的结尾,这三个孩子被大火包围,本已逃脱革命军包围的老伯爵毅然返回,救了那三个孩子,宁可自己被捕、上断头台;那个有人道情怀的青年将领认为,老伯爵的行为代表人道,代表无辜,所以把他放了,结果他自己被革命政委(也是养育他成长的老师)送上了断头台;而为了遵守自己的理念把自己最心爱的弟子送上断头台之后,革命政委自己举枪自尽。

衡量“革命”的尺子

这本书实在是非常地“雨果”,他在把人道主义的旗帜高扬到高于一切意识形态之上的同时,把人性的潜能提高到近乎耶稣才能企及的高度。其人道情怀和理想主义的光芒,使几百年来任何国家为了种种意识形态——均贫富、国家、民族、人民的利益等等——而践踏具体生命的革命者们,卑微到无法理喻的程度。

雨果提出了至今仍是人类严肃而重大的问题∶孩子和革命哪个重要?生命和政治哪个宝贵?雨果的结论是∶人道高于革命,仁慈重于意识形态。人,人性,人道,这些价值是至高无上的,它是衡量一切“革命”的尺子。在三个无辜的生命面前,没有蓝军、白军,没有保皇和革命。

《九三年》思考酝酿了十年,也是雨果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可谓他一生思想的结晶。书名《九三年》是指大革命进入第四个年头、也是红色恐怖进入高潮的一七九三年。这是革命关键的一年,因路易十六国王手下的将军“老伯爵”在法国旺代地区率众起义,罗伯斯庇尔的革命党派共和军去“平乱”。

把整个过去集体屠杀

围绕描写起义与平乱,雨果提出对革命的总体看法。首先,他认为,大革命是对国王制度的反抗。路易国王和老伯爵庄园的“塔楼”代表法国十几个世纪的君主政治,是君权,特权,神权的结合。这种土地上,洒过太多的鲜血和眼泪,埋有太多的尸骨和罪恶;于是“凶险的树在这不祥的土地上萌芽”,复仇者最后冒出来,暴怒地对“塔楼”说,“我是你的女儿”——它就是“断头台”!

其次,在雨果看来,君主制虽有严重问题,甚至罪恶,但是,罗伯斯庇尔的大革命更可怕,因为它更暴烈、更凶残、更血腥。如果说国王政治是“一个令人厌恶的瘤”,那么大革命就是“一把斧头”,它乱杀乱砍,溅出一片血腥和恐怖。雨果盖棺论定说,“大革命就是断头台”,对其痛恨至极!

雨果在书中用老伯爵的口痛斥革命的罪恶∶“你们杀掉国王,杀掉贵族,杀掉教士,踢倒圣坛,粉碎上帝;你们只会破坏、粉碎、摧残、毁灭,心安理得地充当残暴的野兽。┅┅你们把整个过去集体屠杀!”

责任编辑: 李广松  来源:作者博客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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