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第一阶段协议两年期满，双方面临尴尬的摊牌时刻。图为一艘货船从中国的盐田出发、抵达洛杉矶港
2022年的元月在世界的忙碌和烦躁之中如期而至，与之同时抵达的，还有中美两国2020年签署的第一阶段贸易协议。中共政府此前承诺，会按照这个与川普总统签署的协议的基础上，增加对美国商品和服务的购买。2021年底，这个协议到期之际，中共的购买量离它承诺的目标仍然有巨大的差距。耐人寻味的是，拜登政府和习近平似乎都低调处理这个“违约”事件，刻意淡化其对两国经济贸易的冲击。大部分的主流媒体，也没有按惯例那样穷追猛打、非得要中共给出一个“说法”来，或者表示一个“做法”。大家似乎忙于最新的病毒变种和2022年美国中期选举之前的热身，在不经意的忘却之中，让中共几乎摆脱了干系。
按照川普总统原来的设计，中共一旦违约，美国会立即把几乎所有的中国输美产品的关税大幅度提高，提高到50%甚至更多；而对中国的技术产品的出口，也会设定新的、更大的限制。显然，拜登政府没有这么做，也没有放出风声说他们会怎么做。拜登的白宫可能会考虑恢复该协议中削减的部分产品的关税，但中共似乎拿捏住了美国政府的软肋，已经放出风声，会减少从美国的进口，让美中贸易的不平衡状况加剧。中共也不惜对在中国的美国企业施加压力，鼓动他们给美国政府施加压力。现任美国政府在政治意志上的软弱和不确定性，在环境和能源问题上对中共有所求，这一切都被中共视为美国正在迅速走向式微的例证，而越发变得强硬和霸道起来。
美国智库、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IIE），一直在追踪美中第一阶段贸易协议的执行情况。根据他们2021年12月的数据（Chad P. Brown），过去两年中，中共对协议的执行不是越来越好，而是越来越糟，在2021年基本上是原地踏步。截至2020年12月，中国的进口只完成了协议的58%，美国的出口只完成了协议的59%。但在2021年的几乎一整年，截至2021年11月，中国的进口只完成了协议的62%，美国的出口只完成了协议的60%。也就是说，中共的表现，在协议的第一年，似乎完成了几乎进出口的六成，但在协议的第二年，只增加了1%～4%。
显然，中共的做法是看菜下箸的。在川普任期的最后一年，中共的表现很好，很像个“负责任”的伙伴，积极购买来讨好川普。在拜登的第一年，中共的表现就很坏，基本上根本不买美国新政府的帐。截至到目前，双方协议中涵盖的美国商品的出口（中国购买）总量是1992亿美元，而承诺的是3522亿美元；双方协议中的中国商品的进口总量是2219亿美元，而承诺的是3805亿美元。
按商品的种类来看，中国进口的美国农产品的完成率是76%（2020年底是64%）；制造业产品的完成率是62%（2020年底是60%）；能源产品的完成率是47%（2020年底是39%）。也就是说，中共只是更多地购买了许多农产品，包括中共刻意囤积的粮食，进口美国能源产品的完成比例最低。
中美两国的第一阶段协议明确地指出购买的商品的数量和种类，知识产权，技术转让限制，药品和食品等等许多细节的内容。这个长达100页的协议文件，列出来非常详尽的各种产品的种类、亚类，甚至具体的产品，还有关于知识产权的许多条款。对于一旦违约或者双方对协议的执行出现分歧怎么办，第七章列出了双方的评估机制和争议解决机制。这些机制包括高层官员的接触，日常的工作，如果一方需要数据另外一方应该怎么样配合，等等。争议解决机制在还有一个上诉的过程，什么可以上诉，等等。基本上，涉及争议的时候，如果上诉不成功，双方可以把争议进一步提高到美国的贸易副代表和中国的副总理的级别。但这个安排也是问题多多。美国的贸易代表是内阁官员，直接向总统汇报。副代表只比代表低一级。中共的副总理之上，还有中共的虚位总理，虚位总理之上，还有中共政治局常委，然后才能达到中共党魁习近平。组织结构的不对等，会给美国这样按制度办事、按章办事的国家和官员，带来许多的困惑，而造成沟通的困难。
有些颇为滑稽的一个合同条款是，双方同意保有他们在世界贸易组织（WTO）中的权益。协议的第七章、第六节、第二款说道，如果遇到自然灾害和和双方不能控制的事件发生的时候，如果一方不能够满足条件，双方可以共同“商议”解决。这个漏洞可能会让美国代表终生后悔，也可能让中共大加利用。中共病毒、武汉瘟疫算是“自然灾害”吗？如果是自然的，中共为什么阻挠调查？如果不是“自然”的，而是“人工”的，或者人为泄露的，美国政府追责病毒起源的努力似乎没有全力推进。
观察家认为，美国政府可能对中共未能兑现承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样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它会让中共野心迅速膨胀。如果美国政府瞪大眼睛，不屈不挠地追究下去，这个川规拜随的利器，可以给美国政府巨大的经济杠杆，可以非常有效地遏制中共的经济野心。所以，美中第一阶段协议两年期满，给出了一个美中摊牌的机会，它的用处甚至可以超越经济和贸易，而进入区域安全、台海问题、东海问题、南海问题的范畴。对于这个让中共陷入经济僵局的杠杆，进可以成为摧毁中共的利器，守可以遏制中共的野心，但如果退，那美国和世界就会失去一个天赐的良机。
（作者为美国南卡罗莱纳大学艾肯商学院市场学教授暨约翰奥林棕榈讲席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