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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微痕》:毛泽东无法绕过的“饿殍门”

—回忆“共和国”的几个历史片段

作者:

我是1939年生的,比“共和国”大十岁。目前已经步入老年,往事虽不敢说都历历在目,但自信还没有到统统忘光的地步。趁着铁流先生汇编《往事微痕》的机会,赶快把那些还有“微痕”感触的回忆写成文字,以为后来者们将来修订“官史”时参考吧!

一、这“反”那“反”,不断地“反”!

按说,50年上初中,53年上高中,记忆力应该是不差的了,可惜当时对政治实在是一窍不通。所谓“感觉得到的并不等于就能理解,只有理解了的才能更深刻地感觉到”,一点不差。那时各种各样的“反”,虽然感觉中是一个连着一个,但已经记不清、分不出:三反、五反、镇反、肃反、反胡风运动,是从哪年始,到哪年终的了。

那时一般人家不订报纸,更没有收音机。国家大事只能是听各人所在的“组织”传达(那时还没有后来的广播大喇叭):学生听学校的,居民听居委会——所以才有“国民党税多,共产党会多”的说法。

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教得比较好的数学老师和一个语文老师忽然不见了。后来才慢慢透露出来,一个是“肃”出来的历史反革命,一个则是“隐藏”的胡风分子。一个小县城里的规模不大的中学老师队伍里,起码就“反”出了两个,比例恐怕已经不会低于5%了?

还有一件印象较深的事是,看枪毙“反革命”:在中学操场外面,隔着城墙,经常会听到枪毙人的“砰、砰”声,胆子大的先去看过的同学会回来描绘那“刺激”的场面。女生是断断不敢去看的,男生如果一次都不看又怕会被讥为胆小。于是我大着胆子跟同学去看了一次:远远地听见有几声枪响,等部队撤了以后人们才围拢过去。地上匍匐着三个人,似乎还是穿着长衫的,当然是一地的“红”和“白”。脸朝地,看不清啥模样。我想,即使脸朝天,恐怕也看不出模样——那时似乎还没有后来的“人道”,枪只打心胸。更让人心悸的是,一个面如死灰的女人从人丛里冲出来,向其中的“他”扑了下去。并没听到哭声和见到眼泪,只见她把“他”从头摸到脚,然后把他掉了的一只单鞋后跟拔了上来,又把另一只单鞋后跟同样拔好…,看到此处,我已不忍再看下去,别转身快步跑回学校操场了。

后来到60年代学雷锋时才反省到,对敌人就应该像冬天一样残酷。所以才有后来文革中张志新的被割断喉咙;林昭的向家属收取五分钱子弹费;江西的李九莲被枪毙后,家人也“残酷”到不敢去收尸,以致发生“奸尸”的“怪案”;同案犯钟海源竟在死刑前就被某军医院“取了”活肾——这创造了中国死刑犯执行过程中的吉尼斯之最!

二、我记忆中的“反右”

我是56年考上交大的,57年春天正是大一的下学期。“鸣放”开始了,除了雷同于一般社会上的“向党提意见、帮助党整风”外,由于交大还牵涉到“迁校”的矛盾(那时除了台湾有一个新竹交大外,大陆就只有一个交大,正由上海迁往西安中),利害所关,提意见的老师和学生的“介入面”就要广得多。提意见的“面广”,当然“打右派”的面也广。我所在的小班,一共30名同学,就打了6个;同校的电制52班,竟因右派比例太大而遭致解散重组?

在知识分子集中的单位有“比例”地打右派,是在很久以后才逐渐披露出来的党内秘密。但大学生中比例高达20%,恐怕能算交大反右的“特色”了?至于在教师队伍里的比例,有的还不止于此,据说马列主义教研室的老师还被打成了100%(?)这让我初次领教了“政治的残酷”!

责任编辑: 李广松  来源:往亊微痕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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