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中祥符八年(公元1015年),也就是荣王府大火那一年,宋真宗听说开封出了一个神童,名叫蔡伯俙(也有史料记作蔡伯希),才三岁就能够讼诗百余篇。
真宗是很喜欢这种祥瑞的,闰六月十五日,就派了内侍毛昌达去将这个孩子叫进宫来,自己亲自看一看真假。
蔡伯俙生于大中祥符五年(公元1012)年,本来是福州人,刚出生没多久就跟着父亲蔡龟从(这名字在当时其实很不错,意思是占卜得到吉兆……)到了开封。蔡伯俙口齿伶俐,难得的是还不怯场,在大殿当着皇帝大臣的面,硬是把真宗皇帝亲自写的一首诗给完整地背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首著名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真宗非常高兴,当即给他授了一个“秘书省正字”的职务,类似于“皇家图书馆校对”的工作。同时,真宗还御赐了一首诗来表扬他的聪明伶俐:
七闽山水多才俊,三岁奇童出盛时。
家世应传清白训,婴儿自得老成姿。
初当移步来朝谒,方及能言便诵诗。
更励孜孜图进益,青云千里看前期。
就这样,这个三岁的孩子就成为了朝廷的公务员,开始领工资养家了。
当然,三岁的孩子是不可能做好校对工作的,真宗也没想过真的要让他去当校对。没过多久,真宗就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工作,去陪伴真宗唯一活着的儿子赵祯(时名赵受益)读书。
当时,赵祯5岁,蔡伯俙3岁,两个孩子玩儿得非常投缘。而蔡伯俙虽然年幼,但是“情商”极高,非常知道怎么讨好赵祯。当时宫中的门槛很高,赵祯跨不过去,蔡伯俙主动趴下来给他当脚垫。
但是他的任务毕竟是陪皇帝读书,两个孩子整日玩耍的行为不但遭到了老师的训斥,还引起了另一个陪伴他们一起读书的太子舍人、已经24岁的晏殊的不满。
几年之后,因为蔡伯俙的父亲蔡龟从进士及第要去外地上任,蔡伯俙一个孩子在京城生活不便,真宗便给了他家一笔钱,把他送出了宫。
真宗驾崩以后,赵祯在刘太后的辅佐下当了皇帝。到了仁宗天圣六年(公元1028年),已经年满十六岁的蔡伯俙眼看着跟他一起陪仁宗读书的晏殊已经当过了枢密副使、御史中丞这样的高官,而自己还拿着微薄的死工资,于是就给仁宗上书,请求给他安排一个有实权的职位,增加一些收入。
仁宗此时已经明白事理,虽然不再喜欢这个从小对他溜须拍马的玩伴,但是毕竟抹不开当年的情面,于是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州郡长官的职务,还专门下文说:“这是特例,其他人不得效仿。”
不过蔡伯俙这人官声并不怎么好,经常受到言官的弹劾,但是都被仁宗保了下来,每次考核不达标的时候,仁宗看见他的名字也会叹口气说:“潜邸旧臣,且令转官。”
蔡伯俙就这样碌碌无为但是风平浪静地在官场上混着,经历了真宗朝、仁宗朝、英宗朝、神宗朝都屹立不倒。
到了元丰年间,已经七十来岁的蔡伯俙担任司农少卿、管勾江州太平观的职务,还在上书给神宗说:“我本来明年二月任期就满了,但是请陛下念及我三岁就受真宗皇帝钦点,现在已经满头白发了,家里又没有得力的儿子赡养,一旦退休就再也活不下去了,请陛下再让我继续担任管勾江州太平观的职务,也有点收入养家。”
神宗皇帝无奈,又答应了他的这个请求,让他继续在官场上苟着。
元丰七年(公元1084年),他又上书请求给子孙安排工作。神宗批了一个条子说:“蔡伯俙小时候曾经服侍过仁宗,给个特殊待遇吧。”
神宗驾崩以后,哲宗继位,到了元符元年(公元1098年),哲宗再也没有给已经86岁的蔡伯俙面子,让他退休了,按照规矩只能拿半薪。
生活质量陡然下降的蔡伯俙身体很快就垮了,到了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蔡伯俙终于去世,享年88岁。
考虑到徽宗是元符三年一月登基的,蔡伯俙一生极大概率经历了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六个皇帝。
他从3岁开始领工资,虽然工资不见得很高,但是一直领了85年(其中有两年是半薪),真可以说是大宋最强公务员了。
2023-0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