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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走线”美国:花7万美金 被关监狱40天

依靠社媒引路的无证中国移民,搭乘摩托船只越过美墨边界的格兰德河。

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CBP)3月30日报告称,根据联邦数据,2022财年有不到2000名中国公民越境进入美国,但2023财年的前5个月已经有4300人非法进入美国境内。德州政府网站(gov.texas.gov)报告,最近中国人非法入境的事件激增。“自去年以来,在南部边境被捕的中国非法入境者增加了900%。”

过去,非法入境俗称为“偷渡”,但现在被中国网民称为“走线”。知情者透露,实际走线进来的中国人要比这个数字高很多,因为有的走线者逃脱追捕,不在统计数字内,而且每天都有人进来。走线者每天都在增加。“法拉盛劳工家庭协会”的服务对象主要有两类人,一类是低收入者,另一类是难民。会长万延海说,许多走线者来到纽约市法拉盛。因为没有身份证明,他们多选择住在法拉盛华人经营的家庭旅馆里。“走线者住满了家庭旅馆,有点人满为患的感觉。”

今年31岁的小徐就是一名走线者。来自江苏的小徐说,他经过两个月的艰苦跋涉,于今年2月经由美墨边界进入美国。他说,他过去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偷渡到美国。大约两年前,一个朋友向他透露外国的消息。“在中国网络,翻墙属于违法行为。”他说,他过去也听说中国网络有防火墙,但是没有想到防得这么厉害。

中国走线者闯关美墨边境人数表(数据源/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

跋涉两个月进入美国

他说,朋友和他讲他在推特上看到的东西,称有许多中国人开始走线美国。于是,他们开始研究如何走线。网络上的一个走线视频对他影响最大,名字就是“宝仔独自冒险闯世界”,这个视频的制作者用亲身经历讲述如何通过厄瓜多尔线来到美国。“我们就按照这个宝仔的线路制定走线攻略。”

走线者首先要有一本中国护照,但是申请护照需要理由。于是,他们在淘宝网上联系到塞尔维亚的一个公司。“这个公司可以发虚假的工作邀请函。”但是,用这个邀请函申请护照也很难,因为当地公安局认为这家公司有问题,建议他不要出去。

中国“走线者”在美国边境人员的指示下,走过农田去集合点。

意入学邀请上网买的

后来,他在淘宝上发现有人办理去意大利留学。初中毕业的他说,他交钱后,也拿到一个意大利的假的入学邀请,随后就用这个假的入学邀请申请到护照。但是,他还要拿到港澳通行证,才能出境。他又申请到港澳通行证。

他说,2022年12月25日,他和朋友一家通过香港出境。他说,香港边防查得很严,差点识破了他们。“我们在车上等了两个小时,在接近5点的时候才被放行。”许多人到了香港以后就乘坐飞机去厄瓜多尔。厄瓜多尔位于中美洲,持有中国护照可以免签入境,并最多可停留90天,是走线美国的最佳跳板。

但是,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道路,即经泰国去土耳其,然后从土耳其再去厄瓜多尔。

沿途的见闻也让他很生气。他说,他们从泰国上飞机去土耳其时,泰国边防的人员对日本和韩国旅客比较客气,而且还帮助提行李。“他们看我们20个人的队伍,故意抽查我们。”最后,他们在泰国机场顺利登机了。

边境巡逻队护送无证中国移民。(路透)

路上不好走联系蛇头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离开土耳其去厄瓜多尔时遇到麻烦。他们要从土耳其飞往厄瓜多尔的首都基多,但是这班飞机要在哥伦比亚的波哥大转机。如果要在哥伦比亚转机,土耳其机场要给他们两张票,第一张是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机场到哥伦比亚的首都波哥大,第二张是从波哥大到厄瓜多尔的首都基多。但是,机场只给他们一张从伊斯坦布尔到波哥大的机票。“我们尝试很多次,最后最后声称退票,才拿到两张机票。”

小徐说,今年1月,他们到了厄瓜多尔的首都基多,住进民宿。“我发现,民宿里住的全是中国人,都是走线的。”他说,厄瓜多尔因为经济比较差,比较欢迎中国人,还免费给中国人打疫苗。他说,到了基多,他们就开始寻求进入美国的途径。“这条路我们不好走,就联系了蛇头。”

他说,中美洲的国家都很小,坐汽车几个小时就进入另外一个国家。他们经过哥伦比亚等国家,最终来到巴拿马。“巴拿马警方把我们视为难民,还提供服务,帮助背小孩和行李。”他说,如果背小孩翻一座山,他们要多收50美元。“我是一个人,支付400美元的个人费用。”

走线者从巴拿马过境,要穿过巴拿马的热带雨林。“一开始,我听说要穿过雨林,觉得很恐怖。”他们共走了两天半的时间,就穿过了雨林。他说,他走过才知道,穿过雨林并不可怕。“我只是见过许多蚂蚁,听过野兽叫,但是没有见过蚊子。”他承认,他有一段时间落单了,感到很害怕。

不少中国儿童跟着家人“走线”进入美国。(路透)

最怕下雨天易出意外

他说,走线最怕的就是下雨,因为地上泥泞难行,容易出意外。“我听说,有个中国河北的走线者掉到河里淹死了。”他说,有的走线的中国人带着孩子,孩子也只有七、八岁。“我发现,孩子也很能吃苦,一直走,也不叫累。”他对巴拿马的印象很好,因为巴拿马的军队来接他们,安排他们过境。

然后,他们要坐车从巴拿马前往哥斯达黎加,再从那里去尼加拉瓜。在这一路上,各国警察不停地上车来检查,有的要钱,有的不要钱,但是要把人送往南边几十公里。“我被送过一次,是几十公里。”他说,有人不走运,被送往南部几千公里。“他们然后再返回,耽误不少时间。”

他说,他带了一些美元现钞,还有两张中国的银联卡。“有一个银联卡在泰国不能用了,我用第二张银联卡支付所有的费用。”他说,他早就做好防备,把大量的美元藏在鞋子里,然后缝起来,让警察找不到。同时,他还把大钱藏进洗发水、皮带等里面。如果警察要钱,就把走线者带进厕所,搜身找钱。他就在外衣的兜里放上几十美元,方便警察搜查。有的警察比较守规矩,如果找到100美元,还退回80美元。“有的走线者没有藏好钱,被警察搜去1000多美元。”

今年1月13日,他达到墨西哥城,等待朋友的消息。但是,朋友14日出发前往美国,他15日给朋友发微信,但是一直没有消息。“我担心朋友出事了,于是不敢行动,停了下来。”他说,手机对他的走线帮助很大。他与朋友和蛇头联系要用手机上的微信,与外国人的沟通要用手机上的翻译功能,因为他不会外语。

理论上费用5万人民币

小徐说,理论上走线去美国花个四、五万元人民币(约5700至7200美元)就能到,但他运气差点,共花费7.5万元人民币。他说,这主要是沿途被信用卡被卡机、多次购买机票、酒店住宿费用等花费,大概损失2万元人民币。

1月22日,他们一行到达美墨边境。从墨西哥首都到美墨边境,沿途有许多警察要上车检查。“只要是中国人,警察就要你交钱。”因此,他都是在兜里准备一点零钱。他说,他们自己无法翻墙过境,联系了蛇头。他联系的蛇头叫张迪,是一名华人。“我估计这是他的假名。他专门安排中国人翻墙进入美国。”1月23日,张迪安排他和十几个中国人翻墙。

他说,从墨西哥到美国,共有三个方法,分别为陆路、水路和空路。陆路就是翻越美墨边境墙,进入美国;水路就是经太平洋沿岸进入美国;空路就是买关坐飞机进入美国机场。他说,他们一行决定走陆路。但是,陆路主要有两条线路,一条是东线,进入美国德州;一条是西线,进入美国加州。他们分析,德州是红州,对移民比较严厉,而加州是蓝州,对移民比较友善,关押的时间比较短。于是,他们决定走西线。

他们顺利进入美国境内。因为十几个人一起走路,被美国边防人员发现。美国边防人员把他们用汽车运至加州拘留所。“那个房间只有30平方米,共关押七、八十人。”他说,拘留所内伙食也很差,汉堡很小,一天只给一个苹果,还给果汁喝。“我无法睡觉,就坐在地上。”

他说,进入拘留所后,有人无法忍受这个环境,精神崩溃,甚至用头撞墙。他当时流鼻血,拉肚子,而且狱警对他们也不友好,要“中国人滚回去,说我们带来了新冠病毒”。他说,“美国人对我们这种态度,我能理解。”几天后,加州警方用飞机把他们运到德州。

德州监狱里住40多天

他在德州监狱里住了40多天。其间,狱警问他们是否要申请政治庇护。他说,如果不申请,他就要被遣返回中国。“我不想回国,就申请了政治庇护。”后来,他被释放出来,准备上移民法庭。从德州监狱出来后,他先去了加州洛杉矶的丁胖子广场,想在那里找工作。由于最近进来的人比较多,每天的工钱只有100美元至120美元。“我嫌钱少,就来到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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