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卉导演104分钟纪录片《大堡小劳教》,纪录沙坪劳改农场的劳教黑幕。(网络图片)
六月二十八日,我从贵州独山回到成都家里,未即休息,手机就响个不停,对方热情地说:你是铁流老师吗?我在网上看了你不少文章,十分佩服你批毛的勇气,赞同你的看法:中国一切政治灾难,始于共产党的歪理邪说。这个歪理邪说不清除,国家永无宁日。我叫李久第,温江人,百度上一搜就知道。我八岁打成“反革命”,十一岁送进劳教所,在沙坪劳改农场大堡作业区整整关押了20多年,直到2004年才经温江区和成都市两级公安部门宣布彻底“平反”。今天在网上找到你的电话,你在北京吗?
我回答:在成都。
在成都?对方显得十分高兴:我能不能来拜望你?有许多事想向你请教请教。
我说:温江距成都20多公里,你能来吗?
他说:我有车,方便得很,一条高速路,半个小时就能到。于是,告诉了他,我住家的具体地址和见面时间。下午两点,他和另外两个朋友如约而来。
现年67岁的他,个儿瘦小,两眼炯炯有神,说话有条不乱,显得精明能干。我们的交谈自然从他8岁打成“反革命”开始。
8岁,是个什么概念?当爹妈的都清楚,说话吐字不清,夜里还尿床湿裤,能是“反革命”吗?除非是“天方夜谭”的“天非夜谭”。然而共产党治下的“新中国”,却真有这样“天方夜谭”的“天非夜谭”。
他的爷爷李照甫,是温江西区的区团长;父亲李柏筠,是温江县参议会副参议长;二爸李华芝,是国民党时期一个等级不太高的副司令员;三爸李少康,是成都青羊宫汽车站站长;母亲赵淑筠,49年前曾担任过温江县妇女会理事,代表温江县出席过四川省妇女代表大会;一个表舅舅,去台湾当了空军飞行员。还有他父亲曾与南下解放大军对抗过,一直生死不明。
这样一个家庭,这样一个出身,在那个一切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没说8岁,纵是5岁也难逃此一劫。1954年的一个晚上,温江县城区出现一条“打倒共产党”的标语,“眼睛雪亮”的公安,将他以“现行反革命”抓捕,可审去审来,一个不会写字的娃娃怎么会写出“反标”?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关了一个晚上狠心放掉,但李久第的挡案上却记上了这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