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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团长买99元蔬菜包全烂:看着自制干菜心酸

上海因疫情封控之后,采购生活物资成了大问题,“社区团购”的民间互助方式随之出现。一次成功的团购,离不开一名优秀“团长”的带领,在微博上出现了“上海人有多爱自己的团长”的话题。

北青深一度记者采访了多位上海“团长”,他们讲述了各自这些天的经历。在变故出现之前,他们有着各自的工作,如今都是志愿承担起这个多少有些“吃力不讨好”的角色。

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团长”,需要找到稳定的进货渠道,善于组织沟通,同时也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面对随时而来的误解指责。“团长”们还成了当下上海社会的一面“镜子”,他们看到了更多普通人的困境与求助。

“如果是父母,我心都要碎了”

讲述人:小虎,商用公寓租户

4月8日那天,我早上5点半就起床了,开始和商家接洽,叫骑手接货,在地图上不停盯着骑手的轨迹,生怕有什么闪失。早晨7点半,电话响了,我几乎是从二楼冲下去的,为了楼里团购的这两箱20件三鲜馄饨,我几乎搭上了一整天时间。

我住在普陀区华东师范大学旁的一栋商用公寓楼,租户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年龄跨度大,有的房间还是上下铺的群租房,站在门口都能听到里面的吵闹声。公寓里只有一个公共厨房,一些中年租户经常会用,年轻人平时大多靠公司食堂和外卖解决吃饭问题,屋里连调味料和厨具都没有。

封控以后,上海的抢菜平台几乎瘫痪了,我像很多人一样,定了早晨5点多的闹钟,到点开始抢菜,但从来没有抢到过。公寓管理员曾经联系了一批盒饭,30元一份,但供应了三天就被叫停了,而且一餐30元的价格,对于打工者来说也有些贵。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速食的渴求变成刚需。一筐土豆对于没有做饭需求的年轻人的价值或许抵不上一些方便面、馄饨。我自己也有类似这方面的需求,所以就成了我们公寓的“团长”。

4月7日,我通过朋友进入了一些可以供应菜品的群,有人在群里问“有没有要馄饨的”,我加了这人的微信,但他一直对“多少份起送”“一份多少钱”“地址在哪里”的问题很躲闪,最后才跟我说,他可以直接联系商家,但需要200元的配送费。

我挺懊恼的,自己多费了半天口舌找到的“供货商”却是没有货源的中介。于是,我又开始在公寓群里和大家沟通“200元配送费”的问题,要依次跟每个想买馄饨的人都沟通到。

我当“团长”的过程中,沟通成本越来越大。群里用“接龙”的方式报名,一些年纪大的人不懂接龙是什么,还是在群里单独写明自己的需求,这就需要我一一核对并重新排序。新入群的人越来越多,新人看不到以前发布的群消息,有些人不备注自己的楼号和数量,也需要我逐个去沟通。

钱款也需要我先行垫付。面对陌生的微信用户,我挺怕被骗钱的,一直不敢线上付款,总想找到可以货到付款的商家渠道。最后我还是先自己垫付了900元货款给商家,然后才发起了群收款。

听朋友说,骑手也很难找,于是我在第二天早晨五点起床开始约骑手。我自己房间里的冰箱很小,早上馄饨到了以后,我需要快速把馄饨分配出去。开始不断有人敲门,我不停地开关门、核对身份,交递货物,像是一个小卖店的店长。

这个过程中,有个50岁左右、黑瘦的大叔来找我,说是111号的住户,来取货。按我的登记,这个门牌号已经把馄饨拿走了,我觉得这个男人是来“浑水摸鱼”的,就语气挺急的对他说:“不是取过了吗,怎么还取?”

大叔又问我,“那有多的吗?可不可以卖我一袋?我不会用微信支付。”听我说了“你拿了别人就没了”的否定回答后,他转身走了。

全部把馄饨发完,已经是上午10点了,送走所有人以后,我还是总想起那个50多岁的大叔。我不确定他是真的想“浑水摸鱼”,还是和同住的人在沟通上出了什么问题,也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解决吃饭的问题。

说实话,我心里有些内疚,觉得自己没有努力帮到身边的人。我爸妈也是这个年纪的人,如果换做是他们在上海,我在外地,在这种极端情况下,恐怕我的心都要碎了。

第一次做团长,我感觉特别累,但如果有下次的话,我宁愿自己团多一点、多贴一些钱,也要尽量多囤货,要提前考虑到那些信息不灵通的中老年人。

商家发货后,小虎先垫付了货款

“用爱发电却被说吃回扣,我也很委屈”

讲述人:莉娅,互联网公司白领

清明节以后,我加了十多个团购群,已经快记不清每个群的群主是谁,买了什么东西,付没付钱,货到没到了。

在这个过程中,有个同小区的姐姐找到我,她有渠道,但是不知道怎么组织开团,希望我能帮帮忙。我就接过了她的蔬菜瓜果礼包团,这位姐姐通过私人关系联系到外卖平台的蔬果供应商,有稳定的供应渠道,到现在,我已经成功成团三次了。

我住在金沙江路的一个老小区,小区有100多户人,居民人数不算少,500人的居民群都建了两个。从6号开始,我就在小区群里发布平台提供的蔬菜情况,让大家接龙报名,然后我制作表格,统计楼号和付款情况。我平时做的是互联网运营工作,这也算发挥了工作上的做表技能。

那天货物半夜才到,我和四个志愿者一直忙分发,忙到凌晨三点。结果第二天起来,就看到小区群里有人说:“现在物资已经开始开放了,电视里也在说,快递员上岗了会越来越好的,大家干嘛这么着急,团购的东西这么贵,团长又有回扣。”

那段时间菜确实很贵,有些萝卜已经到了20元一根,配送也很贵,附近买个药要掏280元的配送费。但我组织的团购,供应商是80元5斤的生活必需蔬菜,价格已经比前几天便宜了很多。看到群里这样的发言,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大部分团长本来就是“用爱发电”了,联系供应商、统计表格、分发,哪个不需要精力,我所有的付款聊天记录都会公开在群里,居然还有人说我们吃回扣。

后来,还有人在群里说,“团长是为人民服务的,就要有做好服务的觉悟。”看见这种话,我也很无奈,我不是什么无私的人,也是因为自己吃不到东西才做的团长,当然了,更多的还是感动,每次团购成功以后,只要群里有一个人道谢,后面会带出来一串“谢谢团长”的信息。

在这轮疫情里,我看到过很多温暖也看到过脆弱。小区里经常会出现以物换物的现象,有人也会无偿捐助,我家的门禁没电了,4楼的住户把自己家闹钟的电池抠下来装了上去;我的小猫生病被送到宠物医院,医生怕被隔离在家里,干脆住在了医院。

前几天,小区里出现了一辆救护车,随后小区群里出现了一对夫妇的道歉:给大家添麻烦了,真是抱歉,小孩只是急病发作,不是阳性,大家别担心。

我真是觉得又心疼又无奈,小孩子有急症本来就很危险,还说“只是”,肯定是怕别人说什么,现在大家的关系还真是微妙。

“从开团到送达,每一刻神经都是紧绷的”

讲述人:康虾球,自由职业者

我和好朋友都住在虹桥机场附近的一栋长租公寓里,公寓里基本上都是年轻人。疫情刚爆发的时候,我们最担心的就是,像我们这种靠外卖解决吃饭问题的年轻人怎么办。

责任编辑: 刘诗雨  来源:网易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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