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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中国为何没有伊朗式的反极权社会运动(一)

—近因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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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数字极权主义”将抗争⾏动的物理空间幽灵化。这些年在产、学、研、政界吵得极热的⼤数据、⼈⼯智能、元宇宙等概念,还没来得及运⽤到造福社会、民⽣上(⼀直这么⿎吹的),率先成为控制社会的完美⼿段。当极权主义与数字技术联盟时,其邪恶性远超纳粹时代,且难以识别。⾏程码、核酸码就是⼀个个如影随形的监控器与电⼦镣铐!每个⼈同时就是⼀座“移动的监狱”。数字时代之前的社会监控,监控所处的地点与时间是相对固定的,⼈是移动的,⼈们总能够在监控不可见及的时空找到⾏动的机会;之前的监狱是固定的、针对特定⼈的,现在的监狱是与⼈⼀起流动的、并针对所有⼈的。在解封后⽆死⾓的监控下,被封控早已被耗尽⼼⼒的⼈们,再难以产⽣⾏动。

其五,⽅舱——作为集中营象征符号,成为⾼悬于⼈们头上的达摩克⾥斯剑,“也许明天就轮到⾃⼰”的恐惧感,摧毁了⼈们的精神与意识世界。封控之初,⽅舱是征⽤学校、体育馆、医院等设施,是临时场所。其恶劣的条件,以及被强⾏带往不知何处的执⾏状况,让⼈们在恐惧中⽇夜警惕,把家庭作为严防死守的单元,又谈何社会抗争?近⽇,各⼤城市启动了天⽂数字招标的“⽅舱”隔离点固化建筑项⽬,这⽆疑是在建“集中营”——把固化⽅舱作为⼀种精神与⼼理恐吓符号,将进⼀步培养顺民,把法西斯统治“常态化”“合法化”“长期化”。说来黯然,如果制度不改,将来相当长的时间⾥,中国将难以产⽣社会抗争运动。

其六,不同城市采取差异化封控,分化、⽡解了抗争的团结性:通过长期(尤其是乱政⼗年)的信息封闭洗脑和奴化教育,中国社会已分化为三类⼈——蠢⼈,坏⼈,有独⽴思考与判断能⼒的⼈。蠢⼈,就是只接受官⽅信息来源与渠道的⼈,占中国⼈⼜的绝⼤多数,⽂化程度不⾼者占⼤多数,是⽑左、民粹主义与极端民族主义的温床,主要分布在乡镇、⼆三四线城市,这⼀类⼈又分为沉默的⼤多数与“民间战狼”——前者只是默默⽣活,⽆⼒影响社会,后者成为数字极权主义统治的拥趸与基础。

坏⼈,又可以称为骑墙派,精致的利⼰主义者,“平庸的恶”的艾希曼。他们什么都明⽩,知道极权社会的恶,但装糊涂,附逆谄媚。他们貌似忠厚,却坏到⾻⼦,时刻准备为极权者献投名状。各种社会阶层都有这样的⼈,也是极权控制的基础。

有独⽴思考能⼒者主要是中产阶级——接受过良好教育,有多元信息来源与渠道,持有更包容、开放的现代观念,主要分布在北上⼴深这类⼤都市中,他们更有反抗精神、愿望与能⼒,更妨碍“皇帝”登基。因此,中共对这些城市进⾏极端残酷、严厉的封控(上海2500万⼈近2/3⼈⼜是⾼学历专业技术⼈员,两个⽉⾜不出户,被⾷物短缺、不减的在线劳动强度与半夜三更做核酸折腾到暗⽆天⽇),摧毁了这些⼈的个⼈⽣活理想与公共理想。这也就意味着变⾰⼒量的中坚——中产阶级被铲跪。⾄此,中共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原理运⽤到登峰造极——随时封,随时放;⼀阵紧,⼀阵松;长⼀阵,短⼀阵。⽣活、⼯作被⽆数次、⽆规律中断、且随时需要重新调整⽣活、⼯作以及⼼理秩序的上海⼈,饱受蹂躏、磋磨、疲于奔命的上海⼈,不得不“感恩”——我受不了了,你痛快给我⼀⼑吧!我已经缴械服从了,你放过我吧!这种惨烈⽆道的酷刑,前⽆古⼈,后⽆来者,是中共“伟⼤”“光荣”“正确”的发明!

成都等⼀些相对重要的省会城市封控就“⼈道”了些——⼀家每天可以出去⼀个⼈买⽣活⽤品(上海是任何⼈任何时间都不准出⼊家门),且封控时间为⼀两周,分区块轮流封控(⽽⾮全城)。即便⽣活不⽅便,怨⾔四起,尤其地震不准出门避难的措施引起公愤,但由于⼈们体会到的⽣活、⼯作秩序的中断是相对温和的,基本采取配合的态度,认为配合国家防疫政策是光荣的,甚⾄对于那些有固定⼯资的⼈群来说,封控等于休了“⼀个黄⾦假”且还可尽享官⽅送上门的免费“爱⼼蔬菜”。由此,上海⼈被嘲笑不懂得休假享受,不懂得对政府提供的有吃有喝有玩的⽣活感恩,过于矫情,⽆病呻吟。

中共对⼀些⼆三四线城市(民族地区另当别论)⼀般封控两三天,这些城市的市民普遍感觉兴奋,“排队做核酸挺好玩”,“别的城市⽃轮到了,也该轮到我们了“(似乎是⼀种被重视的荣誉),他们⽆法对上海这种城市在和平年代、在最富庶繁荣的地⽅却挨饿⽆法有共情能⼒。封控对这些城市制造了“嘉年华”的⼼理效果——⼈们从平庸、按部就班的⽣活中短暂超脱出来过⼀会⼉“超常”⽣活,参与“戏剧性奇观”与“仪式性”活动,会产⽣愉悦感、兴奋感,并把创造这种狂欢效果的⼈当做伟⼈——对⼤多数⼈来说,这种“超常”⽣活的获得是千载难逢的。

始作俑者,断⽆后乎?如此阴险⽼道的下三滥分裂⼈群之术,⾮⼗恶不赦的坏⼈是想不到的!独裁者从来不缺乏拥趸,法西斯主义有着⼴泛的群众基础。在这种分裂中,⼤多数省份、地区、城市(除了有独⽴判断⼒的⼈,有悲悯情怀的宗教⼈⼠)都在看其他城市的笑话,都在炫耀⾃⼰的配合、感恩以及即便有困难也能够克服的勇敢。这样的被⽤⼼险恶的独裁者操控、分化的社会,又怎么可能产⽣⼤规模的社会抗争?

责任编辑: 李广松  来源:议报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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