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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田:美债上限的法律是愚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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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债上限的法律是愚蠢的吗,还是无限寅吃卯粮是可耻和愚蠢的呢?图为2021年10月美国国会讨论债务上限延展时的国会大厦外景。

美国联邦政府和国会最近又因为债务上限的问题争得不可开交,共和党控制的众议院要求联邦政府必须削减开支,否则不同意提高债务上限;而左派的民主党政府则要求无条件的提高上限,不接受削减开始的要求。如果双方争执不下,到了六月份,美国的债务会升至上限,联邦政府会没有办法继续开支,可能会面临政府停摆的局面,甚至可能让美国财政部还本付息的能力受损、导致美元债券违约。

在白宫和国会就债务上限问题陷入三个月的僵局之后,拜登日前与众议院议长麦卡锡(Kevin McCarthy)、众议院少数党领袖哈基姆‧杰弗里斯(Hakeem Jeffries)、参议院民主党领袖查克‧舒默(Chuck Schumer)、和参议院共和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会晤,协商解决债务上限的问题,但会谈最终未能打破僵局。拜登说要就预算、优先支出事项展开单独讨论,但不会面临违约的威胁。麦卡锡和共和党人坚持立场,即把削减开支作为提高债务上限的条件,双方已经就此争论了长达三个多月。

当然,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府院应该必须达成某种协议,因为美元债务违约的事,是难以想像、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承担的。但是,与此同时,围绕美国债务和债务上限的讨论,引发了左右更进一步的纷争,甚至有人认为,债务上限的法律是“美国最愚蠢的法律”。那么,美债上限的法律真的是很愚蠢吗?还是体现了更深层的、关于国家治理的道义基础和理念分歧?

美国的债务上限(debt limit),或称债务天花板(debt ceiling),其实就是美国国会对行政当局、美国政府的财政部可以欠下多少债务的一个限制,让联邦政府不能靠借新债还旧债、让美国的整体债务水平不断增高的这样一个国会立法。债务上限只局限于全部债务的总和的数字,涵盖了99%以上的政府债务,只有0.5%的债务没有被这个法律所覆盖。值得提出的是,债务上限并不直接限制政府的财政赤字,财政支出有另外的立法予以授权。

熟悉财金的人们都知道,美国政府的债券被广泛接受、被认为是“零风险”(zero risk)的,是计算其它金融产品的价值的基础。说美国政府的债券是没有任何风险的,是因为在债券背后有美国政府作为担保,是美国政府的信用在担保,以美国的信用和财力作为后盾,所以投资人永远不用担心购买美国联邦政府债券的人会拿不回来他们的投资。反正从美国建立之始直到今天,美国政府从来没有赖过帐,人们手中持有的任何美国债券,不论面额大小和发行时间,所有的银行乃至最终美联储,都会毫无疑问的兑现你的债券。

因为两百年来从来都没有违约,所以,如果今天的美元债券会违约,是人们都不可能想像的事情。但如果美国政府的借贷能力受限,债务负担达到上限,没有钱去偿付利息,那违约的事情还是有那么一点“可能性”会发生的。这就是人们有些小小的“担心”的原因。但实际上,美国联邦政府的财政部,即使到了债务上限而不能花钱的地步,他们也会采取“非常措施”,会去求爷爷告奶奶、找有钱的人、团体、组织、银行去临时拆借或者“赠送”、“垫付”,也会把利息还上,而绝不会让违约真的发生。假如美国债券违约,尤其是长期违约,会引发西方资本主义体制的崩溃,会引发许许多多的经济问题,会引发利率飙升、美元信用丧失,使西方陷入长期的经济衰退。

至少在法律上,美国宪法的第14修正案就规定“美国公共债务的有效性……不应受到质疑。”这个“不应受到质疑”,究竟该做如何解读,学者们还各执一词。它是不是提供了法律保障,让违约不可能发生、违约既是违宪呢?如果是这样的,美国政府就没有法律依据对其发行的公债违约,而且,支出超过债务上限了,也可以继续开支,反正不能违约、不能违宪。但超出债务上限了,却又违反了1917年美国国会的立法。

美国宪法第一条第八款(Article I Section8)规定,只有国会可以授权以美国的信用借款,从美国诞生的那一天开始直到1917年,都是这样做的。但第一次世界大战改变了这个做法,当时的一项法案规定,国会设置一个上限,就是美国政府借债最多可以借多少。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债务的上限大幅度的被提高,用于战争相关的花费。2011年奥巴马任总统期间,美国非常接近违约但其实还没有违约的时候,因为国会提升债务上限的拖延,导致美国的债务评级历史上出现第一次下降。

随后,在2012年、2013年、2015年、2017年,2019年,债务上限不断提高,直到2019年3月的22万亿美元。22万亿美元是什么概念呢,美国2019年的GDP才是21.38万亿美元。在美国历史上,美国政府的债务在1970年代中期之前都是很少的,从80年代开始才大幅度增长,从2001年代开始快速增长,从4万亿迅速增长到今天的30多万亿美元。但如果从债务占GDP的百分比来看,从二战时期到2021年以前,只有二战时期这个百分比超过了100%,在60-70年代都在30%以下。如今,这个百分比是历史上第二次超过100%了。截至2023年1月19日,美国政府的债务达到了上限的31.4万亿美元。

美国宪法第14修正案“美国公共债务的有效性……不应受到质疑”、债务上限是违宪的这样的说法,在民主党政府官员和学者中颇有市场,从前总统克林顿(Bill Clinton)、克林顿的劳工部长瑞持(Robert Reich)到左派的国会议员克莱伯(Jim Clyburn)和纳德勒( Jerry Nadler),都是这一观点的拥护者。奥巴马和拜登基本上根本就拒绝对此进行讨论,不想涉及债务上限的宪法原则问题。许多民主党的国会议员,如佛蒙特的民主党参议员威尔士(Peter Welch),就建议取消债务上限!今年一月,拜登的财政部长耶伦(Janet Yellen)也提议要取消债务上限,但拜登还没有首肯。

左派人士和学者基本上认为,既然国会已经通过了政府预算及赤字,债务上限的约束可能就没有什么必要了。但众所周知,美国国会年度财政预算的法案,其讨论和通过,是极大程度的依赖于政党斗争和利益交换的,议员们会跟据自己的选区和自己的机构和团体可能等到的好处,会在一种妥协和勾兑中匆忙通过数万亿美元的财政预算,这些人通常甚至没有时间去阅读几千页的预算细则。这当然是代议制民主的悲哀,但如果保有债务上限的制约,这种跨党派、跨总统任期、多年期的财务限制,美国民众才能略微约束政府不负责任的花钱。政府寅吃卯粮、拼命花钱、不计后果、殃及子孙,不是美国民众最好的选择。

里克•纽曼(Rick Newman)是雅虎金融的资深专栏作家,他在5月8日的专栏文章中说,债务上限的法律是美国最愚蠢的法律(America’s dumbest law)。他的论点是,1939年大萧条结束的时候,美国联邦政府的债务是GDP的52%,而今天是124%,并且这个上限会一直提高下去。因为如果不提高,会给美国和世界经济带来严重的后果。他认为,民主和共和两个党的政客,都在掌权时推出新政策、滥用债务上限。

这位左翼分析家给出的例子,是奥巴马2009年的刺激计划,和川普2020年的刺激计划,以及拜登2021年的刺激计划。但川普总统时代的政策,是大量的减税、还富于民、削减政府开支,并且只是因为中共病毒和武汉瘟疫的冲击,才实施了经济刺激的计划;而奥巴马和拜登时代的刺激计划,并没有武汉病毒和瘟疫带来的冲击的背景,而只是大政府计划下政府的过度开支。如今,瘟疫已经过去,就没有继续刺激经济的必要,也更没有增加政府开支的理由了。

里克•纽曼觉得,债务上限是人为的、荒唐的,所以人们也提出了一些荒唐的解决方案,比如铸造一枚1万亿美元面额的白金硬币。他认为既然政府会继续超额开支,不管上限如何,那有没有上限也就无所谓了。但是,这样的论点的危害性在于,民众等于是对政府的过度花费无能为力、放任自流、和无所作为,任由我们的民选官员来制造越来越多的财政赤字,印越来越多的钞票,资助越来越多的便利他们自己的选区的猪肉项目,而给我们的子孙后代留下越来越大的包袱。当这样的丑剧在美国社会继续上演的时候,美国会被削弱,而美国的敌人们,比如中国的共产主义领袖们,才会非常的开心。

人们必须理解,美债上限的法律不是愚蠢的,是必须的,是对政府无限扩大的权力的制约,是量入为出、审慎的财经纪律所必备的;而无限度的寅吃卯粮、入不敷出、削弱美国,才是真正可耻和愚蠢的!

谢田博士是美国南卡罗莱纳大学艾肯商学院的市场学教授暨约翰奥林棕榈讲席教授)

责任编辑: 李广松  来源:中文大纪元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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