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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血男吴文北偷窃获死刑,法国总统求情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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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铁生说“文革”颠覆了整个社会的道德观,改变了几乎每个人的生命轨迹,也培养了许多畸形儿。 一叶知秋。我和史铁生谈到清华发小吴文北曲折命运和可悲结局。他六岁随父母从法国来中国并加入中国籍,在家里和法裔母亲说法语,发音字正腔圆,绝对唬倒外语学院二把刀教授。 在‘文革’期间,司法并不独立,法律为政治服务。文北盗窃,涉及了外国人,在‘文革’期间给国家面子抹黑,就成为政治问题,被抓了典型,被从重从快,被全市游街,以至法国国家领导人出面说情,都没有能免一死,实是可悲可叹。"

史铁生说“文革”颠覆了整个社会的道德观,改变了几乎每个人的生命轨迹,也培养了许多畸形儿。

一叶知秋。我和史铁生谈到清华发小吴文北曲折命运和可悲结局。他六岁随父母从法国来中国并加入中国籍,在家里和法裔母亲说法语,发音字正腔圆,绝对唬倒外语学院二把刀教授。他熟悉法国历史,看过大量法文文学名著,还能说出来西贡的法文和巴黎的法文在发音和用法上有什么不同(越南曾经是法国殖民地),学问不浅。科学院数学所搬离清华后,吴文北随父母搬到中关园科学院宿舍。

大约1968年初的一天,陈小悦来我家说,你看谁来了。吴文北从身后冒出来,傻乎乎地笑,小时候脸上的雀斑被高矮不同的一排排壮疙瘩代替。之后我们几个发小隔几周见一面,交换各种见闻,海阔天空。我的请求下,文北还专门来家教过我几次法文。

那时,华侨饭店、友谊商店等专门对外国人或拥有外国护照的华侨开放,国人不许入内,神秘非常。门外有持枪的卫士站岗,进门有保安检查证件。这位老兄不服,法兰西雅各宾党的资产阶级自由主义在血中沉渣泛起,脸上青春痘涨起来,大嘴一咧,都是人,凭什么偏不让咱进?!回家自己照镜子,满脸青胡茬子,长相也像老外。于是,穿戴上父亲从法国带回来的一双老皮鞋、一件皮夹克和一顶鸭嘴帽出门。

到了华侨饭店,见了门卫假装不懂中国话,满嘴往外秃噜法文,把装成仆人跟着提包的弟弟吴文中训得狗血喷头。察言观色是门卫倚赖的根本饭碗,平常有领导以身作则,无师自通。一看这主儿路子够野,在外国也绝不是一般干部,没敢要证件,赶紧恭敬放行。

他出来到我家,给我和小悦等几个朋友大侃在里面见到的珍稀商品,香肠美酒外国巧克力,口沫横飞,两只蓝眼珠瞪得溜圆。我听得过瘾,心中艳羡。

吴文北腹中馋虫造反、饥渴难耐,无奈袋中羞涩只有眼福。家中将近十口人,吃饭主要靠父亲一人工资,哪有闲钱给他花?口中骂骂咧咧:想当初,我妈要不是为了我爸的什么瞎编的爱国理想,才不会把我们从巴黎带到中国这种鬼地方受罪,狗都不会来。口无遮拦。

我和小悦的政治觉悟早就武装到了牙齿,忙说,赶紧打住,这话可别再说啦,被人家听了去,说你污蔑红色政权,打成现行反革命不跟你商量。铁生大有感触地说,是呀,权力和流血最能教育人,“文革”以来,无数人祸从口出,“因言获罪”,满世界假话真说,真话不说,想活命的人都跟着时潮学嘴……有的话一说出来,天生就是真理,更有的话一句顶一万句。会简单乘法的人,写文章开篇就先来几万句真理,安全高效,哪管真话、假话、言不由衷?!

我接着给铁生讲:还别说,一次偶然事件,吴文北真和红色政权结下了梁子!我哥立博熟悉内情。

吴文北一次坐火车外出,几天没洗脸,加上他那个洋人长相,没招谁没惹谁,在天津火车站被便衣警察当新疆盲流盯上了。车站里的告示贴得漫天漫地,坚决打击盲流,没有本城户口不许进城。少数民族不好好在新疆呆着,乱窜什么,是不是到大城市来偷东西,扰乱社会治安?两个便衣二话不说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后拧。哪知吴文北力大无比,双膀一较力,两个便衣被扔出去摔倒在地。

警察谁见谁怕,哪里吃过这个亏?召来十来个大汉一拥而上,把文北按倒,拷上手铐。带到拘留所,不容分说拿起警棍一顿胖揍,打得吴文北满地乱滚。特别是吃了亏的那两个,下手阴狠无比,把吴文北打昏过去几次才算解了气。醒来再一审问,这位盲流“招供”是北京中国科学院家属,父亲吴新谋。电话打到数学所,警察才知道抓错了。

责任编辑: 李广松  来源:新三届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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