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 饮食文化 > 正文

那些五花八门的非洲菜,简直在写我的精神状态

饱弟虽然姓饱名弟(不是),但皮下的身份是瞒不住亲朋好友的。

在这行干了几年后,饱弟基本成了熟人眼中的觅食小能手(其实每天点外卖都挠头),什么奇怪的食物都有小伙伴来打听。

前两天就有一哥们问我:

北京哪里能吃到霹雳霹雳鸡?”

我:“啥?”

确定这个魔性的名字不是什么新型网络烂梗后,我问他打哪儿看来的,他说是一部新剧。

这剧叫《欢迎来到麦乐村》,讲援非中国医疗队的,靳东演的男主人公是个援非医生,看了几集下来,剧蛮好看,尤其看到靳东终于不演刻板印象精英男,改去非洲看大花豹子呲牙了,比较解气(啥?)

©图虫创意

《欢迎来到麦乐村》

那只“霹雳霹雳鸡”出现在第3集里,靳东饰演的医生马嘉职称没评上,跳槽又失败,成为大冤种后,拉着他的话痨非洲徒弟去吃非洲菜,差点被这菜辣一跟头。

©《欢迎来到麦乐村》

上网一查,这只鸡是真实存在的,而且竟然在欧美火得一塌糊涂。

“霹雳霹雳”不是说这鸡是拿雷劈熟的,而是英文peri-peri的音译,在斯瓦西里语里,意思是“辣椒辣椒”,同时也是非洲鸟眼椒的英文别名。

它是霹雳霹雳鸡的灵魂调料,辣度全世界也能排得上号,在莫桑比克一带种得多,最早的霹雳霹雳鸡,也算是东非、南非一带的名菜了。

说白了,就是一种刷酱的烤鸡,香菜、生姜、红葱头和大蒜切碎末,拌橄榄油柠檬汁、盐和胡椒后腌制鸡肉(也有加椰奶的),烤制完成后再刷一点花生酱,把同样的腌料洒上一小碗,才有一种酸、辣、香、甜的复合口味,据说是好吃里头带着点魔性,属于“好怪,再吃一口”那种。

显然,这菜谱也有着历史的烙印。莫桑比克曾遭葡萄牙殖民统治数百年,当地烹饪受欧洲口味影响极深,自不待言。

不过,更让饱弟觉得眼熟的,是里头的椰奶——

哎,这不是澳门的非洲鸡嘛!

确实,食物的流变总能带给人惊喜(并带给饱弟难题),今天澳门的土生葡菜非洲鸡,做法和口味跟“霹雳霹雳鸡”就有相似之处。

剧中这顿霹雳霹雳鸡,让马嘉对非洲好感倍增,无形中把他往援非之路上推了一把——合着不用跑这么远,顺珠海往南走就能找到平替是吧!

结果等马嘉去了非洲,第一顿饭可没有霹雳霹雳,而是一种叫乌咖喱的当地主食。准确来说,是粘稠的玉米面糊糊。

哎,对喽。这玩意儿在赞比亚换个名字,就是郭德纲相声里的恩希玛。

©《欢迎来到麦乐村》

可见,食物的漂流是随时随地又随性的。

不过霹雳霹雳鸡的漂流,着实声势浩大了些。

话说1987年的约翰内斯堡,一位南非电器经销商罗伯特·布罗津,被他的好哥们费尔南多·杜阿尔特带去搓了一顿烤鸡,直呼黯然销魂,于是合伙盘下了这家店,起名Nando's,专卖霹雳霹雳鸡,如今光在英国和爱尔兰就开了478家分店,为拯救三岛美食荒漠做了突出贡献。

© IAN KUCERAK

据十分不完全统计,在Nando's打过牙祭的,包括但不限于贝克汉姆为代表的大批英国球员,以及蕾哈娜、Jay-z、奥普拉·温弗瑞等名人,网上曾流传过碧昂斯在Nando's消费1400多英镑的小票,黄老板Ed Sheeran则跟他的好基友Example即兴创作了一首The Nando's Skank,称颂霹雳霹雳鸡的美味。

甚至据Nando's的创始人布罗津说,纳尔逊·曼德拉也是霹雳霹雳鸡的铁粉。

饱弟猜,就冲中文互联网一天出八个网红菜,啥新奇玩意儿都能火一把的趋势,不定哪一天,这霹雳霹雳鸡就在小红书上刷起来了。

毕竟,现在大家已经流行吃“黑人饭”了。

为什么社交网络上,大家最近都在晒“黑人饭”?

嗐,还不是吃“白人饭”吃的。

话说前一阵,许多受够了糟糕外卖的同志们,又陷入了下班懒得做饭,更懒得减肥的苦楚。

于是大家从老外苦哈哈的瞎糊弄工作餐得到灵感,以简单易做、生冷不忌,透着零下二十五度性冷淡风为美学指引,争相以冰凉三明治、芹菜胡萝卜土豆搭一切、菜拌各种酱等逆反巴甫洛夫定律的菜式,啊不,应该叫人类食物随机混合体,来维持短期的生命体征和情绪稳定。

©小红书

之所以说是短期,是因为情绪很快就不稳定了。

这种不稳定,准确来讲是在“打工累死了懒得好好做饭了”和“都快累死了吃顿好的怎么了”两种心态间反复切换。血脉深处对鸡鸭鱼肉熬炒咕嘟炖的呼唤,唤醒了许多人的中国心,和中国胃。

物极必反,被白人饭击碎求生欲望的网友们,发现了“黑人饭”。

“黑人饭”所指的,大致上就是非洲菜。

主要特色是:摆盘粗犷奔放,食材难以分辨,香料含量豪横,但跟中国胃有着莫名的亲近。

比如埃塞俄比亚的英吉拉大饼蘸一切,从鸡鸭牛羊咖喱酸菜到各种豆泥,天下一统,让山东饱弟回想起了家乡的煎饼卷饺子卷油条卷馓子,卷韭菜豆腐卷香椿炒鸡蛋,以及卷知了猴卷蚂蚱酱卷小行星卷克苏鲁,恨不得抄起一根大葱加入战团。

©小红书

再比如安哥拉的咖喱炒饭配炖羊肉和酸菜,透着一股学生食堂气息,却又是饭卡刷不出来的丰盛,让中非友谊借着无国界的食欲再一次地久天长。

©小红书

更别说乌咖喱和恩希玛了,都是棒子面出身,谁不认识谁——别看碗里都是糊糊,来碟好咸菜就着,得,非洲御膳。

总之,说它们是中餐吧,人家老家确实也挺远的,可要说是西餐,别说你的认知要受挑战,连盘里的咖喱鸡都要蹦起来说老子不认。

至于风靡英伦的霹雳霹雳鸡,更是这种“黑人饭”的典型代表。以肉为主,配上厚重的香辛料,一般人的味蕾也确实无法抵御,并且证明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同志们,白人饭大本营都让黑人饭攻陷了,还想啥呐!

©图虫创意

不论你被“白人饭”或类似食物折磨了多久,来上这么一顿,都只能打一个东非草原犀牛望月式的饱嗝,脑子里就剩仨字:

我。好。了。

(当然不说中文的国家可能换仨字儿。)

其实想想,我们从白人饭滑向黑人饭,图的是个啥?

说是口味变来变去,不如说是在一言难尽的现实里,不自觉地一次又一次转换着精神状态。

当初大家选择“白人饭”,就是想换个吃法,也换个活法,做一个无(食)欲则刚的人:

高度自律,一丝不苟,看似异化成一台无情机器,其实是愿意牺牲口腹之欲,去追求更多想要的。是不是焦虑,会不会绷太紧,个中苦乐,只有自己知——万一牺牲这些换取的,是个半夜都能笑醒的梦呢?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当机器。仅维持生命体征的活法,有时候反而让人不太想活。于是,人们滑向“黑人饭”了。

“黑人饭”有它的豪迈、放浪和亲和,不管什么戒碳水少脂肪,就爱辣酱烤鸡大饼卷肉,快乐至上,无论如何不亏待自己的胃,至于什么卖相好不好,随他去吧——

这不代表躺平,吃货们连万里之遥,曾被忽略的非洲菜都去探索,不是对人类舒适区的勇敢开拓吗?

谁知道,我们会开拓出什么天地来。

©《欢迎来到麦乐村》

反正要让饱弟选个精神状态,想来想去,大概都是“黑人饭”:

你钟意清心寡欲,老子偏要霹雳霹雳!

就这么着吧。

责任编辑: 楚天  来源:福桃九分饱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本文网址:https://www.aboluowang.com/2023/1214/199038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