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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媒名记者:中共隐瞒的大屠杀 150万人死亡 此处一半党员是杀人犯

—《杀人风》作者谭合成访谈

作者:
类似的屠杀在农村普遍存在,导致高达150万人死亡。大陆媒体人谭合成:道县被杀死的9000人当中,没有一个人在思想上或行为上是反革命的。没有一个人说了什么反对革命的话。他们发现了很多“反革命”的案件,他们把他们全杀了,但那些案件全是假的。当我明白这一点,我的心碎了。我开始意识到这个党有着暴力的历史。在1928年,它已经组织了农民暴动,杀死了大量的人。(在中共1949年掌权后不久的)土地改革是难以置信的暴力。屠杀一场接一场。突然,思想就变清晰了。对于所发生的事,完全没有理由。这只是恐怖。

《杀人风》作者谭合成2016年11月重访1967年秋许多人被谋杀的寡妇桥。

本文译自《纽约书评》1月13日刊登的Ian Johnson撰写的文章,题目为“中国隐瞒的屠杀:谭合成访谈”。以下为译文:

谭合成看上去似乎不大可能是一位揭露中共最惊人罪行之一的人。这位67岁亲切的老人一生大部分时间在中国南方的湖南省,远离权位。他不是异议人士。事实上,他的职业生涯是为中共官方的国家媒体工作,并且试图相信共产主义

但在本周发行的一本500页的英文书中,他详细描述了中国共产党历史中最黑暗、最不为人知的其中一个故事:在文革期间,中共地方官员明确下令屠杀了9000位中国公民。这本书的主题具体到一个县,但文件显示类似的屠杀在农村普遍存在,导致高达150万人死亡。

事实上,正是中国政府自己向谭介绍了这些罪行。1986年,在为国家媒体报道工厂的生活时,一家具有改革思想的杂志给了他一项非同寻常的任务:到湖南省道县去写政府对文革期间在那里发生的杀戮的调查。当时的中国处于改革和日益开放的时期,作为一名官方记者,他能够阅览到成千上万页的文件。那时的想法是谭合成会写出一篇党努力处理历史问题及惩治肇事者的正面文章。

但是到1986年底,中国的政治气候已经发生了转变,谭的文章从来没有发表过。但是,谭放不下他所发现的那起屠杀爆炸性的信息,二十五年之后,他在香港出版了他的调查发现。现在,他的书将以英文刊出,书名叫《杀人风:中国一个县在文革中陷入疯狂》(The Killing Wind:A Chinese County's Descent into Madness During the Cultural Revolution)。2016年秋天,当我与谭合成一起去道县——他书中所写的发生屠杀的地方,我们做了以下的交谈:

Ian Johnson:让我们从这本书的一些细节开始。为什么你被允许在1980年代做你的调查?

谭合成:那时是(改革派共产党领导人)胡耀邦主管的时候。他派了1300名官员到道县去调查文革中发生的事。我当时是为《开拓》工作,《开拓》是中国那个时候最具有勇气的杂志。所以我得写它,并广泛地去做采访。

但后来事情没有按计划发展。

当第一轮采访结束时,政治气氛已经转向。党内的势力反对所谓的“资产阶级自由化”。所以我的文章不能发表。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变得越来越不可能。收得越来越紧。

但是你为什么没有放弃?

这很简单。坦率地说,在过去,我并不真正了解共产党和它的农民革命。我的思想就象被塞住了。但是突然间,在很短的时间内我的思想变得清晰了。

是什么触发了这样的理解?

我一直在问一个问题:在那个地方被杀死的9000人当中,有任何一个人计划进行反革命活动吗,或者说了什么违法的话吗?最终的答案是:没有。

没有一个?

没有一个。没有一个人在思想上或行为上是反革命的。没有一个人说了什么反对革命的话。他们发现了很多“反革命”的案件,他们把他们全杀了,但那些案件全是假的。当我明白这一点,我的心碎了。我开始意识到这个党有着暴力的历史。在1928年,它已经组织了农民暴动,杀死了大量的人。(在中共1949年掌权后不久的)土地改革是难以置信的暴力。屠杀一场接一场。突然,思想就变清晰了。对于所发生的事,完全没有理由。这只是恐怖。

所以我觉得这种情况真的需要我。我必须把它写出来。所有那些给我信息的人(幸存者、家属和具有改革思想的政府官员),我曾向他们保证我不会拿这个来谋取个人利益,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让这样的屠杀不再发生。

在你的书中,你描述了这种杀人如何从城镇辐射到农村。你把它描述为“瘟疫”。

我的意思是它就象老式的瘟疫,携带者把它从一个地方带到下一个地方。那时,交通、信息都不发达。这种屠杀的传播依赖于个人的走动和传递信息。当有人带来了命令,杀人就开始了。

那些杀人者都很年轻。你写道,大多在二十多岁。他们是被毛主义的宣传洗脑了吗?

是的。那些年轻人一直在谈论地主阶级的剥削。但是谈来谈去,所谈的剥削都是同样的四个地主干的:黄世仁、周扒皮、刘文彩、南霸天。(这四名地主的罪行不断被中共以电影、海报和教科书的方式在全国各地宣传。)事实证明他们的罪行全是假的。但这是(那些年轻人)他们所知道的,他们以为在中国任何拥有土地的人都是可怕的地主,都该死。事实上,拥有土地的人大多只是这个国家的中产阶级。尤其是在湖南,大地主很罕见。但他们都被划为地主。宣布他们是低人一等的,当命令下来时,人们发现很容易去杀了他们。

但这是半个世纪前。情况已经变了。

不,它扎根在这片土地上。在(1989年)天安门广场屠杀的时候,我在一次会议上谈到这一点,我是这么说的:我说根据我的研究,共产党人胜利不是因为(他们内战中的对手)国民党人落后;是因为共产党人更加落后。他们的残酷和落后使他们成功。国民党依旧还有一些开明的想法,所以他们失败了。

当前的情况怎么样?这些想法现在可以发表吗?

甚至比以前还严厉。过去你还可以打一下擦边球。现在他们不许你打。现在他们划分的界限甚至更严。

为什么?

一些领导人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他们只是中学水平。再加上中国的专制制度,现有的政策是朝着反对而不是走向更大的开放。

道县地方领导人的反应是什么?

他们最大的愿望是避免麻烦。该县不是由以前同样的人在管。几十年过去了。当时掌权的人现在都八十多岁了。新的当权者不想有麻烦或是动荡。即使是在2000年代,去那里做研究也是有风险的,因为那些拥有权力的人是那些人的孩子。即使他们已经退休了。

您认为人们仍然受到这些杀戮记忆的创伤吗?

目睹的人大多都死了,但是伤疤还没有愈合。因为那些被杀的人和遭受痛苦的人是社会最弱势的成员,最边缘化的人。他们无法申冤。

但一些杀人者受到了审判,(政府)给了赔偿。

根据该委员会,有15050人直接参与了杀戮,包括该县一半的党的干部和党员。但只有54人因为他们的罪行而被判刑,另有948名党员受到纪律处分。此外,每一个被杀的人,家属只收到150元(人民币)。这相当于今天的大约5000元或6000元(约1000美元)。

他们不能抗争吗或抗议吗?

如果双方力量相当,你才能有冲突。如果一方压倒性的强大,那么就没有冲突。这些贫穷的农民很可怜。如果你给他们300块(约50美元)或500块,或给他们在什么地方找一份临时的工作,他们就不说话了。人穷志短。

当前的领导层似乎试图回到1950年代,那时的官员被认为是廉洁的,党有着广泛的支持。

的确。他们认为那个时代是好的。但那个时代导致了文化大革命。它不是一个好的时期。只是因为毛还没有暴露他的计划。我不是说文革会完全重演。不会是一样的方式,但所有的社会主义制度结果都象那样。就像从你死去的兄弟那里继承了一个妻子,或是父亲把知识传给儿子。领导人任命他们的继任者。这就是一个小圈子。这样的土壤是如此之深。

那令到改变起来很困难。

这样来看:清朝衰退到完全的混乱,但仍然混乱了五十年。现在,看看当前政府掌握的资产。你想改变它?这是可笑的。

你的书最后一章是非常醒目的一行字。你写道:“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用这句话?

我有三个意图。一个正如佛陀所说,人们应该放下他们杀人的刀。只有这样,才能消罪。另外,我希望中国共产党真的能改革,放下它杀人的刀。第三点,这不是指手中的刀,而是心中的刀。(明代著名哲学家)王阳明说“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这适用于所有人。不单指共产党,而且指我们所有人:我们必须放下我们心中的刀。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走向一条民主之路。因此,未来如果我们有了麻烦,我们不必通过屠杀、谋杀或着是动拳头冲突来解决。

为什么中共还没有放下它的刀呢?

它放不下。这个特权阶层享受的好处太大了。如果放下屠刀,就必须放下特权。因为这整个政府的权力是基于枪杆子里出来的。现在共产党真的再也骗不了谁了,因为他们(在意识形态上)已经破产了。在过去,他们依赖于欺骗和暴力。现在,它完全依赖于暴力。想想所有的抓捕和拘禁。这是它统治的唯一方式。放下屠刀,忏悔吧!

 

责任编辑: 李华  来源:博谈网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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