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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走出毛泽东知识分子政策

—原标题:还没走出毛泽东知识分子政策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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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风和他的朋友们或判刑,或劳动教养,历尽摧残。直到毛泽东死后,中共中央才开始复查此案。1980年司法部门的复查结论是:“胡风不是反革命分子,也不存在一个以胡风为首的反革命集团。胡风反革命集团一案应属错案错判。”[27]胡风和他的朋友们入狱25年后才得以无罪释放。但是,为了维护毛泽东的面子(实则是党的面子),“平反通知书”中对胡风的政治历史、文艺思想和文艺活动仍有不少捏造之词,尔后又过了8年,胡风一案才从政治上到文艺思想上得到彻底平反。此时已是胡风蒙冤33年之后,而胡风业已辞世3年之久。

“反胡风运动”后,毛泽东又在全国范围开展了“肃清反革命运动”(简称“肃反”)。许多在“思想改造运动”中“交代”或被“揭发”出“有某些历史问题”的知识分子,又成为“肃反”对象,造成了不少冤案。

比起“武训传”批判与“思想改造运动”,“反胡风运动”的惩罚手段升级了。在前两次运动中,虽然对知识分子态度粗暴,乱扣“反动”帽子,毕竟还是在思想批判的范围之内,批判对象没有受到任何处份;而“反胡风运动”则将持不同文艺观点的知识分子统统打成“反革命”,送进监狱。从此,毛泽东整肃知识分子进入一个新阶段,动辄扣以“反党反社会主义反革命”的帽子,对知识分子的“无产阶级专政”成为国家机器的主要职能。

把中华民族导向灾难的“反右运动”

1956年是中国知识分子难得的平静而舒畅的一年。1月,中共中央召开了“知识分子问题”会议,周恩来在报告中指出,经过“思想改造”后的知识分子已经是“工人阶级的一部份”,是国家建设不可缺少的重要力量。为改变科学落后的状况,会后又号召“向科学进军”。2月,赫鲁晓夫在苏共第20次代表大会上的秘密报告中揭露了斯大林的暴政和个人崇拜,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意识形态基础因此而被撼动。为挽救极权统治的危局,毛泽东提出了缓和政治矛盾的“十大关系”和博得知识分子欢心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方针。中共中央宣传部长陆定一进而公开鼓吹有“独立思考的自由”和“宣传唯心论的自由”。于是有人欢呼,中国迎来了“知识分子的春天”!

可是这不过是毛泽东设计的一个圈套,一年后毛把这些举措统统称为“引蛇出洞”的“阳谋”。1957年1月,他向全国各省市自治区党委书记交了底:“苏共二十大的台风一刮,中国也有那么一些蚂蚁出洞。”“在一些教授中,也有各种怪议论,不要共产党呀,共产党领导不了他呀,社会主义不好呀,如此等等。他们有这么一些思想,过去没有讲,百家争鸣,让他们讲,这些话就出来了。”“他们不搞什么大民主,不到处贴标语,还不晓得他们想干什么。他们一搞大民主,尾巴就被抓住了。”同时,他还泄露了所谓“双百”方针的天机:“毒草、非马克思主义和反马克思主义的东西,只能处在被统治地位。”[28]他的所谓“百家争鸣”,不过是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的“争鸣”,而“百花齐放”不过是只让他喜欢的“香花”“齐放”,至于他不喜欢的那就必然被视为“毒草”而铲除之,归根结底,在毛的思维中,被统治的知识分子只能作驯服的奴隶!

为了使他设计的圈套具有诱人的光彩,一个月后,毛泽东发表了长篇讲话“如何处理人民内部矛盾”[29],用“人民内部”的美名来麻痹人心。3月12日,他又发表了“宣传工作会议上的讲话”,声称“双百方针”“也是我们进行一切工作的好方法”,号召“一切立志改革的志士仁人”以“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精神向共产党提批评意见。为鼓吹“鸣放”,毛泽东从3月6日到20日这15天内,在京、沪等地对各级干部至少讲了9次话,他批评老干部中有90%对“双百”方针有抵触。4月下旬,“整风鸣放”开始了,中共号召党外人士消除一切顾虑、毫无保留地发表自己的意见,要求党内外之间“拆墙”、“填沟”、“通气”。4月30日,毛泽东甚至对各民主党派负责人说:大学里如果对党委制有意见,可以考虑取消;教授治校,恐怕有道理。可是,39天后,凡是表达过同样意见的人,无一不被打成“右派”。

经过连续几年的思想批判运动后,知识分子其实已噤若寒蝉,不敢也不愿对共产党提意见。只因毛泽东反复动员,各单位领导人奉命“热忱”相邀,继承了“以天下为己任”传统的中国知识分子终于为毛泽东的“诚意”所动,纷纷在鸣放座谈会上开怀畅言,使1957年5月出现了中国历史上空前热闹的“鸣放”局面。5月10日,在中共中央统战部召开的座谈会上,罗隆基说,文教机关中青年党员不应该也不能够领导老年的旧的高级知识分子,他指出:“无产阶级小知识分子同小资产阶级的大知识分子是个矛盾。”[30]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只不过是小知识分子出身的毛泽东。他听了统战部长李维汉的汇报后,觉得一年来不断谋划张设的大罗网可以收网了。

5月15日,毛泽东写了一篇供党内干部阅读的文章“事情正在起变化”,把4个月前向高级干部交的底告诉一般党内干部。他将鸣放中“欣赏资产阶级自由主义”、“赞成民主”的人统统称为“右派”。毛写道:“最近这个时期,在民主党派中和在高等学校中,右派表现得最坚决最猖狂。”“我们还要让他们猖狂一个时期,让他们走到顶点。他们越猖狂,对于我们越有利益。”这是他惯用的“诱敌深入、聚而歼之”的策略。[31]在毛泽东的亲手策划和中共总书记邓小平卖力执行下,6月8日开始“收网”,全国开展了所谓的“反右派斗争”。所有在“大鸣大放”中敢于直言的知识分子统统被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资产阶级右派分子”。从此,在“专政对象”中,除了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坏份子之外,又加上了“右派分子”。

全国被打成“右派”的共55万人,占当时全国知识分子总数的11%。他们全部被迫“劳动改造”,一部份还被关进监狱。此外,在反右运动中,小学教师和农村区乡干部中也有不少被打成“右派”,估计人数达50万;但不久后中共中央决定,不在小学教师和农村干部中划“右派”,于是他们就改戴“坏份子”或“地主”这类“帽子”,境遇比“右派分子”还要惨。“反右运动”后期,在“右派”之外又划了一大批属于“内部控制使用”的“中右分子”,其人数估计在50万以上。总之,经过“反右”运动,中国知识分子中有30%左右成为专政对象和“异己分子”。这是中国历史上的一次民族大灾难。

“反右运动”所造成的灾难性后果,不仅打击了所有敢于独立思考并直言的知识分子,而且毒化了整个社会,完全颠倒了是非标准。1958年,毛泽东为他自己精心策划的“阳谋”取得了“辉煌战果”而得意忘形,公然自比秦始皇,说自己是“马克思加秦始皇”,夸耀自己坑的儒比秦始皇多100倍。他还说,“对资产阶级还是少一些良心好”。毛泽东一向否定普遍的人性,1942年5月他就说过:“没有什么超阶级的人性”;知识分子所鼓吹的人性,“实质上不过是资产阶级的个人主义”。[32]如今,他连良心也否定了,在他身上只剩下一个比秦始皇还要暴戾的暴君之品性。在视良心如敝屣的骗子和暴君的威慑下,造谣、告密成为时尚,出卖灵魂的咬人、整人者官运亨通,中国从此进入一个史所未见的恐惧与谎言相交织的时代。

镇压了数以百万计的知识分子后,毛泽东的权力欲大大膨胀。1958年春,在“反右运动”尚处于收尾阶段时,他就迫不及待地发动了以征服自然、“向地球开战”为目标的所谓“大跃进”运动。“大跃进”从全民打麻雀和全民大炼生铁开始,全国到处高喊“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豪言壮语”,到处出现亩产“几万斤”、“十几万斤”粮食的“卫星田”。毛泽东再一次为他的“胜利”所陶醉,提出今后农田只需要留下三分之一种粮食,以解决“粮食多了怎么办”的问题,甚至还提出“三年实现共产主义”的美梦。结果则适得其反,全民大炼钢铁使全国的森林遭到毁灭性砍伐,结果却是废铁渣堆积如山;农业“放卫星”的谎言造成饿殍遍野,从1959年到1961年,全国饿死4,000万人,出现了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场大灾难。这正是毛泽东用欺骗与镇压两种手法实施统治的必然恶果,但丧失了人性和良心的毛泽东却毫无自疚自责之心,他为了逃避责任而宣布“退居二线”,让刘少奇出面主持党和政府的日常事务。这场由毛一手造成的大灾难最后被中共归咎为“自然灾害”。事实上,这3年中国的气候基本正常,并无大旱大涝。

责任编辑: 李广松  来源:北京之春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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