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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吃”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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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待工作检查组

当过知青的人都知道,“吃”是知青生活中十分严峻的一个问题,为了“吃”、尤其是富有油水的吃,知青往往是不择手段的,甚至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某年“双抢”(抢收抢种)时期,经济的贫乏使我们长久不知肉味;而繁重的农活,更加重我们对肉味的渴望。这时,上面来了通知,说县知青工作检查组要到我们知青点检查工作,责成我们知青组搞好接待工作。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首先,我们可以不出生产队的工,而名正言顺地留在知青点接待工作检查组并拿全工分;其次,也是更具现实意义的,我们可从工作组领取一笔不菲的钱去买菜肉招待工作组,这就意味着我们对肉味的渴望即将成为现实!

穷则思变!真不假!对肉味渴望已久的我们,创造性地将接待工作组的优越性发挥到极尽:首先,我们到公社用招待费尽数买了一大块纯肥的猪肉,再将这块肉切成三寸见方的“肉砖”,加白水煮至五成熟即捞起,堆成一大瓦盆,配上我们自产或向农民“借”的各式青菜,便完成我们招待工作组的筵席。可想而知,结果是工作组只略尝了几筷青菜,对“肉砖”根本不予正视。送走工作组后,我们立即大返工:将“肉砖”分割为肉片,加上酱油及其他作料,喷香的回锅肉便上餐桌了。

我们的胜利,鼓舞了其他知青组,以后每有工作组下乡检查或类似的招待任务,“肉砖”必是招牌菜肴,还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者,如某知青组自创的“清蒸鲶鱼”竟然从菜盆中蹦跳出来……

(二)夜半歌声

喝酒与唱歌,是知青两大业余爱好,而且二者还往往结合在一起,激发出更为如意的效应,但也时有副作用产生。

那是在农忙过后的一天傍晚,邻村的明与义来串门,我们边拉乐器(二胡、提琴等)边唱歌,清、俏、丽等女生也参与其中,大伙儿愈唱愈来劲,末了明提议到生产队赊只鹅来开宵夜。因已吃过晚饭,加上怕我们借机发酒疯,清、俏、丽表示不参与并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没了女生,我们更为自如了。明、义、毅和我(生开会去了)四个便到生产队赊了只近二十斤的鹅,到大队供销店买了几瓶白干,待一大盆红烧鹅肉摆上台时,已时值午夜。为摆绅士的谱,开筵前我们还特地一一敲三位女生的门,诚意邀请共赴盛筵,但女生们无一做声,尽管我们知道她们根本是在装睡。

接下来,当然就是我们四个男生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还有大声唱歌。我们唱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喀秋莎》、《山楂树》、《小路》、《灯光》、《深深的海洋》、《红莓花开》、《红河谷》,以及《知青之歌》、《邕江之歌》等等。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感觉到隔壁有女生,我们唱得特嚎、近乎声嘶力竭,直至次日清晨。

天亮后,三位女生相继冲出门,蓬头垢面,眼圈发黑,围着我们尖声臭骂,说我们的嚎叫(指歌声)让她们恐惧万分、几近精神崩溃。尽管她们骂得声嘶力竭,我们也沉默不语;不是我们有风度,也不是我们自知理亏,而是我们都醉了……

(三)贼喊捉贼

小偷小摸是知青生活的有机组成部分,是“常态”做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过后也不怎么会惭愧后悔。但我对自己参与过的一次“常态”,始终有个心结,趁这次机会,自行了断(心结)了罢。

那是秋花生将收获的时节,快收工时,邻村知青组几位男知青骑单车路过我们队的地头,说他们队长告知邻县某镇放电影。我们一听,顿时来劲了,连家也没回,跳上他们的单车后座便往某镇赶去。在那个精神生活极度匮乏的年代,任何电影(包括新闻简报)都具有极大魅力,因此,我们才能饿着肚子交换踩单车,赶了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去看连片名都还不知道的电影。要命的是,到达目的地后才知道上了邻村队长的当——根本没电影!这个当可上得大了,上得窝囊了!

当我们精疲力尽回到村边时,已是下半夜了。又累又饿又气,促使我们路过邻村一块花生地时,不假思索地闯进去一阵狂拔,扫荡了大半块地。随即将新鲜的花生搬到邻村知青组煮了一大锅,吃不完,倒到知青的猪圈喂猪了。折腾了大半夜,却又不觉累了,反觉得意犹未尽。于是,天亮后竟径自去敲队长的门,报告说发现生产队的花生被人偷了,并带领队长及民兵排长等赶到花生地,如此这般表演一番。本想作弄队长一番就算了,没想到该队长却当真了,而且认真得很(想必他根本就将捉弄知青的事忘得精光了),上报到大队、公社。这么一来,我们便不敢戳穿而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了。弄来弄去,我们也似乎觉得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了。正值知青年终抓典型,我们稀里糊涂就成了“抓紧阶级斗争那根弦”的先进分子。至此,我们惟有义无反顾一往无前了。

贼喊捉贼,弄假成真,画犬不成反类虎啊。就这么回事啦!

责任编辑: 吴量  来源:华夏知青网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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