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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文三篇】汪兆骞:严肃作家王朔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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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前,他不认识王朔,他是通过王朔的一系列作品与王朔相识的。这位也是侃爷的"猴哥"说:"王朔的作品像个暖水瓶,以外在的冷峭盛着一壶滚烫的水,您可以沏茶,也能泡咖啡,甚至冲一包方便面,抑或用来烫酒。""他是以'温补'的方式调剂着人们的胃口,当然时不时也会扎上一针……"侯耀华真正读懂了王朔。

还令我遗憾的是:我们在风光旖旎的香山评第三届"当代文学奖"时,我作为评委,却孤掌难鸣,王朔的《无人喝彩》《永失我爱》居然名落孙山。为此,不谙酒性的我居然喝得酩酊大醉,令在座的同行瞠目结舌。

这几年,王朔虽不写小说,却不妨碍他时不时在报刊上露面谈文学,口气依然很大。比如,"我要写得跟《红楼梦》一样,我多丢份儿哪。两百年后的人再跟一个乾隆年代的文化人写得差不多,我以为那叫寒碜。曹爷是牛气,是了不得,但时代毕竟得往前走啊……"

王朔恶作剧式的调侃让不少人嗤之以鼻,但我经常寻找理由原谅他:《红楼梦》这一文学高峰,总应有人超越,不然岂不违反辩证法则?与其拜倒,莫若勇于挑战,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倒特钦佩王朔。

最近,在通俗文化与精英文化的抵抗与投降之争中,一大批作家以"只做不说"的态度对之。而一向无所顾忌的王朔又按捺不住,以惯有的狂言和自信,以惊世骇俗的语气,纵横捭阖论起文坛此役,历数臧否文坛风云人物,使自己再一次成为文坛令人刮目相看的热点人物。

细读王朔和《北京青年报》记者的谈话,发现王朔改变了经常拿文人及其价值观开涮的极富个性的挑战,而是板起面孔义愤填膺地声讨同类。读起来,挺别扭,这感觉和听人大声疾呼文坛世俗化,要挺身而出捍卫"精神家园"一样。

聪明绝顶的王朔是不应相信文坛真的出现世俗化现象,自然也无须谁来捍卫"精神家园"的。放弃轻松潇洒的恶作剧式的调侃,我不知道王朔是走向成熟,还是相反,抑或仅仅是像有些人不甘于寂寞,让人们不忘记自己而做的一种姿态。

老实说,在我看来,在对文化品性的历史断层与现实畸变的认识上,王朔和张承志、张炜们并不只有抵牾而无相通和共识,王朔不正经的痞相人所共识,而他的真诚却鲜为人知。

他的作品里,几乎都有叩问自我灵魂的意义,在调侃、嬉皮笑脸和恶言秽行的背后,有不泯的真情和诗情,在反传统的外壳里,藏有深深的酸楚和悲痛。

从这个意义上讲,王朔对张承志、张炜的"开罪",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和自家人操起干戈来了。文坛原本就不平静,文人又都累得可以,聪明的王朔咋就揣着明白说糊涂呢?

聪明的王朔咋就揣着明白说糊涂呢?

再侃王朔

文|汪兆骞

当今,混迹文坛的新锐,都各有各的道行和能耐,哪位是个善主儿?各色者,眼皮冲下;自负者,面孔朝天,不时给有序的文坛找找乐,添添彩。这中间执牛耳者,侃爷王朔也。

他"码字",一下子出版了三百万字的书,铺天盖地上了书店的书架,下了个体户的书摊,让爬了一辈子格子而出不了几本书的作家惊愕得张嘴瞪眼。

他玩电影,小试身手,就有九部影片先后问世,赚了个"王朔年"的美名,令"不敢触电",至今尚有余悸的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侃电视连续剧,呼啦啦就占领了荧屏,让老百姓哭得死去活来,不解气,又折腾得他们笑岔了气儿……

王朔原本不爱标榜自己,他往往是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任凭对他深恶痛绝的评论家的批评和崇拜者的狂热颂扬。但有一次,王朔面对他的听众,毫无调侃、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个天才!"然后,他扫视一下骚动起来的听客,脸上浮起天真纯洁而又有点狡黠的微笑……

其实,朔爷"侃"得很苦

一次,天津几个文学圈子里的年轻人,想会会文坛怪杰王朔,准备了丰盛的酒水。他们仰慕王朔已久,却一直无缘谋面,便拐弯抹角地求到曾写过《侃爷王朔》的我这里。

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王朔的爱妻沈旭佳,这位东方歌舞团的编导听出来是熟人,这才把王朔叫来。王朔并非摆谱儿、端架子。有一搭无一搭,没事儿找事儿,套近乎的,拉关系的,电话实在太多,有了老婆这一屏障,省去许多麻烦。

王朔显得很疲惫。他说他刚从大连参加完笔会返京,还没来得及和娇妻、爱女亲热亲热呢:"免了,免了,您就替我挡驾吧。"他抱有歉意地诉苦道,他最近光在外面赶庙会似的赴宴应酬,不仅没有胃口,也没情绪。

这半年多来,他在外面的活动的确多了点儿,耍猴似的抛头露面,风头是出足了,可宝贵的时间也白白浪费了。"汪爷,近半年我什么也没写出来,伏在案头,连感觉都找不到了。那痛苦,真比阳痿还难受。"

责任编辑: 江一  来源:六根醉醒客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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