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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学运领袖封从德北京出逃的奇异经历

于是我跟大哥商量闯关。起初他不同意,觉得风险太大,好说歹说同意了,就有个条件——我必须一起求观音菩萨保佑,并念“唵嘛呢叭咪吟”六字大明咒。因为我是当事人,当事人不求,光他们求是没有用的。六字大明咒也叫六字真言或观音心咒,据说消灾除障的神力极强。我跟他们念了一周,直到学会金刚念,也就是念在喉咙裹而不出声,后来整个闯关行动中都保持金刚念的状态。这一周他们还用来布气场,并带我做上香、念咒等一套仪式。考虑到大家的安危,我不仅不能拒绝,还得很诚心地参与这些祈祷仪式。

顺着田埂走,快到尽头时,突然从树后跳出两个士兵,用当地话问我们干什么的。大哥很镇定,上去跟他们聊天,问他们怎么会在这裹。士兵说是专门“抓小道”的,很多北京来的学生就从这裹跑出去。奇怪的是,我就在面前,只要问我一句我就暴露无遗,可他们始终就没理我,只查大哥的证件,最后让我们过去了。大哥很警觉,此前已探过几次,这条路都没士兵,怎么今天冒出两个来?

他决定撤消整个行动。在往回走的途中,经过一片农田。正不知该走哪条路,见一农家妇女在耙地,另一块田裹还有一些人。大哥上前跟她聊天装作土地调查,这位妇女开口就问是不是北京来的学生啊,又指着小路尽头大马路上的一个小棚子说,你看那边有辆吉普车,当兵的在抓北京来的学生。我们一看,二十多米远处果然有辆吉普车在小棚子后面冒了个头,于是赶紧从另一条小路走了。

走了老远上到大马路,找到招呼站,准备坐公共汽车回去。大哥担心我们一起目标太大,就让我先走,并说前面过桥没有边防军岗哨,过桥后到那儿下车汇合。结果车在桥前被边防军拦住,上来一个个地查证件。我紧张到极点,假装掏兜,还好我上车时选了窗边不太显眼的地方坐,他们没查我就查后边的去了。他们查完后边走回来时,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盘算着是装聋还是作哑。然而奇迹再一次发生,他们没问我,就直接下车了。

半夜遇上神秘黑道人物

此前、此后还有一些奇异的遭遇,包括此前半夜在黑卒卒的山脊梁上遇到走黑道的神秘人物,吓得我们躲在山梁上半个小时不敢动,这裹不细说了。总之,我没在预定地点下车与大哥他们汇合,而是独自去了边境小镇。试了一下午也没成功,偷偷接触几个入境的华人都不敢帮我。最后遇到两个进大陆送圣经的荷兰传道人,他们商量后同意回去帮我传递信息,找人来营救。我等了几个小时,这时天色已晚,才不得不离开。

几年后我又见到其中年轻的荷兰传道人,他叫Otto,女儿出生正好在六月四日,他告诉我,当时的消息确实传到了,但来营救的人却没找到我。乘车离开小镇还有一次盘查,这次比较松,军警探个头瞅瞅,就挥手放行了。

柴玲为避通缉令割双眼皮

这是我们在国内逃亡时唯一的一次外援,可惜没有成功。几经周折回到大哥家,他们惊讶到说不出话。他们以为我已经被捕了,早已赶紧将柴玲转移走了,从此我们就一直分处两地。中间只有一次机会去看柴玲,她错以为我“被捕”后,差点去自首,顾及大哥等人的安危才打消这个念头。后来她又曾去军队医院割双眼皮,因为通缉令上说她是单眼皮。

(作者封从德,四川人,生于1966年。1980年代入读北京大学,后入北京大学遥感所硕士班,研究电脑识别卫星图像专家系统。1989年5月,封从德获波士顿大学5年博士学位奖学金,后因学运未及前往。在八九学运中当选北京大学生自治会筹委会常委、北京高校学生自治联合会主席、绝食团和广场指挥部副总指挥。“六‧四”后和妻子柴玲在境内逃亡10个月,1990年逃亡至法国,后入法国高等研究院宗教历史系研读,1999年回法国研究道教和中医。2001年创办“六‧四档案”网站。2003年,封从德获法国高等研究院宗教学博士学位。2005~2008年间在纽约“中国人权”工作。现居美国旧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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