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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到泰国!从文革到计划生育 最后的稻草是封城

郜干的父亲郜阳说:“不同人的看法不一样。我是一个办公室文员,我眼里的政治可以是六四,那年我刚30岁,六四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近指的是如果我当时在北京,很可能也会上街;远当然更直观,现在回看一下,这个事件离我们日常太遥远了,中国也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对于集体,他认为“对我们父辈来说,集体就是红宝书和一场又一场的政治运动;对我们这代人来说,集体就是体制,是铁饭碗;对我儿子那一代人来说,集体的概念很微弱,它可能只是一个指代家长作风或者特权阶层的词。”

崔颖在谈到集体一词时,联想到计划生育政策。儿子郜干4岁时,她曾再次怀孕,但为了响应计划生育政策,为了所谓“事关政治觉悟”的集体荣誉,也为了保住自己在单位的工作,她选择了堕胎。郜干依然记得母亲和他说过的一句话,“你在4岁时本来可以有个弟弟,但我没让他来到这个世界。”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向莉身上。和在民企工作的崔颖相比,向莉的事业编更不能容忍违反计划生育。“我们单位当时有个同事,就因为老婆生了的二胎,被领导开会点名批评,在单位抬不起头,说他是三无分子——无组织、无纪律、无集体意识。”

向端传媒回忆起上海舅公的意外经历时,向莉形容“这有点像改变我想法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在此之前,她因亲历计划生育政策在这些年的反复变迁,对自己曾经坚信的某些事情“开始有了一点动摇”——

2015年的一个周末,她和丈夫在厨房备菜,一边把客厅的电视机声音调到最大,以便一边做饭一边听新闻。两人在听到“坚持计划生育基本国策,积极开展应对人口老龄化行动,实施全面二孩政策”的新闻时,同时对视了一眼。向莉的第一反应是:“既……也要……?拿我们当年坚持只要一个孩子的家庭当什么了?”

2011年年底起,中国实施双独二孩政策。10年后的2021年,中国开启三孩政策。

放开生育的新闻在近十年接踵而至。向莉依然记得,1998年她再次怀孕,哭着喊着想留住孩子,而收到消息后,居住街道、居委会的几个穿着白衬衫的“女同志”就上家里来了,一进屋就拉着向莉的手,“握完也不松开”,一个劲地做她思想工作,劝她“以集体和大局为重”。

胳膊拧不过大腿。街道干部上门后的第四天,向莉在丈夫张立达的陪同下,去医院做了“那个手术”。她现在还记得当时是一个春天,杭州的街道上冷清清的,去医院的那条路离家只有一公里,但显得“特别遥远”。进手术室之前,医生问了她几个简单问题,她魂不守舍似的敷衍答了,手却一直攥着丈夫张立达的胳膊。张立达去签手术同意书时,她还特意叮嘱丈夫“签完就赶紧回来”。

做完手术后的三天,她没怎么和其他人说话。向莉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掏空了”。她在公司的记事本上,用钢笔蘸上红色墨水写下了一行字:不能再对自己更坏了。这次是最坏的一次。

写完她给记事本上了把锁,还配上了一把当年特别流行的日记本小钥匙。“当时的感觉,和我现在看到这些荒诞的新闻也差不多。”

她有一个闺蜜微信群,群里有十多个她这些年的好友,都在那个年代只生育了一胎,“我在群里发牢骚,说:‘为什么当年一个论调,现在完全相反的一个论调。我不明白,不理解,不懂,不知道你们懂不懂?’”然后她@了所有人,其中有一半人“在那个年代做过手术”。

有人回她,说“时代变了”。有同样打过胎经历的朋友给她小窗:“我们都要看开点。”只有一个退休前自己开公司的朋友发了一句“唱反调”的话,“韭菜不够割,他们开始慌了。”

2022年3月31日,上海,一名身穿防护衣的工人在上海的外滩进行消毒。

责任编辑: 刘诗雨  来源:端传媒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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