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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霞:我为什么对中共绝望?【长文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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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霞:你认识到党内的黑暗性(有一个过程)。你如果不动脑筋,你不接触那些东西,你是压根就不会认识到它有黑暗。因为我们从小到大都在这个体制里长大,家里的人全都给你正面教育,然后他们把所有那些个阴暗面,我爸妈全部把它给包起来,根本就不跟你说,你哪里知道它有那么多黑暗面。他们知道,你不知道。所以我们讲,不自觉的老人们,他们会替党隐瞒很多东西。那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眼前一片光明。当你自己进入到工作,进入到社会当中以后,你才意识到有很多问题。然后这个时候你会对这个党失望。

。有文化的人呢,他会吸收各种新的东西。

中央党校在1949年进入北京以后,在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条件下呀,几次大的思想理论上的争论,都在中央党校出现过,然后中央党校其实始终处在中国共产党党内思想理论争论的矛盾漩涡点。我不敢说它就是中心吧,它其实就卷在里边。所以我们看到周扬、陆定一、杨献珍的理论内容,在中央党校都可以激起老师们思想上的震荡。文革当中,中央党校是个重灾区,然后党内各种派别的斗争也很多。1978年,破"两个凡是",起步就是在中央党校。

袁莉:什么时候开始,官方把您当作一个"有贰心"的人,开始对您有控制?我记得是2016年的(时候),任志强反对习近平的"党媒姓党",说媒体应该为人民说话的,不应该为党说话,然后他所有的社交媒体都被噤声了。当时,您特别勇敢地出来为他说话,您也一下子被冲到舆论的风口浪尖,好像站在了党的对立面。

蔡霞:其实在党内,我的思想开始被外界引起注意的时候,是在2000年的"三个代表"。当时我对"三个代表"存有很多想法。我希望中国共产党在这次提出来(新主张)的时候,能够有个思想的转弯。我是朝着把中国融进人类文明的主潮流(这句话其实是中央党校的郑必坚提的),朝着这个方向推。因此我讲课、写文章,都在写这些东西,这就使得我慢慢被党里的人注意到。我在讲课的时候,也会讲这些。学员的思想是有分歧的,比较解放思想的人当然就愿意听我的啦,他们回到地方工作还会邀请我到地方去讲课。我就在党内逐渐被大家认可为一个有思想解放、有改革意识的人。我不敢说我自己有创新意识,因为我自己的能力和水平功底没那么深,

2006年,我被"海里"请过去当咨询专家。"海里"就是中南海,其实我不应该用这个词,我记得推特上有人批评我说既然已经脱离了中国,怎么还要说官方内部的黑话。但反正我从2006年开始作为咨询专家进入中南海,一直持续到2015年。但实际上在2015年之前,已经开始对我"控制性使用"了。因为我一直希望能够改革,写的文章越来越被外界关注,那党内是有不同的思想分歧的,保守的人认为你这样是不行的;思想开放的人认为党要改革,需要听听像你们这样的人的意见。因此,我属于在有些地方很受欢迎,而有些地方就下了封闭我的令,禁止我到他们那里讲课,限制讲课,限制我进入哪个地方和大学开会。我被限制,是一个地方的大学来告诉我的,说本来很想请我讲课,但是上面有文件不让,那是2013年。

袁莉:但是您一直到2015年中南海还叫您进去讲课?

蔡霞:对,共产党是有多面的。下面的人怕沾上你,怕上面追查你,那他们就倒霉了。中南海的最高顶层,他不会这样。你只要是真有想法,他觉得需要听你意见的时候,他还是会把你叫去的。

袁莉:您最后一两次去中南海讲课,讲了什么话题?

蔡霞:给你讲,最后两次是这样的。一次是王岐山的中纪委,应该是王岐山那边。因为那次还是很戏剧性的。什么意思,就是说,其实是红二代和太子党当中一些人提出来,这个党必须要民主,要发挥党代表的作用。然后呢,就把这个件儿啊,又算是公件,又算是私人的渠道,直接就放到王岐山那儿去了。

然后呢,王岐山呢,就让他们那个就是中南海那里面,王岐山当时是常委嘛,他的那个就是秘书班子的人就是要征求意见开会。就是给我发了一个明码的短信发在我的手机上。按照中国共产党的工作的规则是不可以这样做的。因为我们每次要是进到中南海去参加会议,他们要问我们问题,他们会通过中共的那个保密系统,发一个信函发到我们中央党校,中央党校再把这个信函再发到我们部里来。然后部里通知我说这儿有你的信。他们谁都不能打开这个信,只有我自己能看。然后我看完了以后他们也不会问。因为这就是党里的规矩,你不能问,我们也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但是他会问一句话说:要不要给你派车?什么时候派车?然后那时候我其实已经会开车了。我就说,哦,不用派车了。就是这样。那么那次是个明码,为什么呢?

他在我的手机上发了这么一个东西,直接告诉我通知我说你到中南海的哪个哪个门吧。周三上午的9点钟的会议,周一的下午给我发的短信。过去工作一般的规则是一个星期之前他就可以把信函发给你,他需要你做点准备。我一看这个,我说这是骗人呢还是真的?因为从来没有明码发在我手机上的。

然后后来呢,到了星期二的晚上了,我终于忍不住了。9点多,我就照着那个电话号码——他发短信都有电话号码——我就打过去。我还没开口呢,那边就知道我是谁了,说蔡老师,您有什么事儿?然后我问您是谁,叫什么名字,是您给我发过一个短信吗?昨天下午说有个会。他说是的,我说你为什么这次用明码?他说那个,因为这个件,王要得急,就是要他们回音要得急。所以呢,他说我们赶紧就定星期三,等不到下一个星期再开。

袁莉:来不及等程序了?

蔡霞:我们就直接就那个什么了,你知道吧。然后我就当时还跟他们说一句,我说你们提的这个问题啊太小。我说,如果就这个问题我就不来了。

袁莉:是什么问题?

蔡霞:是"党代表如何在党内发挥作用"。然后我告诉他什么叫党代表如何在党内发挥作用。你首先讲党代表大会是个党内的什么机构,如果党代表大会像人民代表大会一样也是个橡皮图章,那个党代表就是党委书记的工具嘛,对不对嘛。我说,如果说你先要说党内的权力结构调整,党代表大会就是党内最终决定重大问题的、监督党的领导机关的真正的权力机构,是党员行使权利的机构的话,那么我们再来谈党代表怎么发挥作用。撇开党的代表大会在整个党的权力结构当中是个什么作用,你来谈党代表有什么用?我就不来了。他说,蔡老师,这样吧,你可以不按照我们给你提的问题,你把你的想法全讲出来。然后(我就说)如果这样的话,我明天可以来。

袁莉:我问一下,就比如说这个会,您去参加这个会一般都是什么人参加?

蔡霞:一般每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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